昏暗的台灯将暖黄的光晕洒在床上，王红梅垂眸盯着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手机。
李福尔见状递给了她，王红梅赶紧拿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像团带刺的绒絮。
王红梅的心跳陡然失控，胸腔里像塞了台疯狂运转的缝纫机，针尖不断扎刺着神经。
她猛地推开那个人的左手，镜中倒影里，自己耳尖通红，连脖颈都泛起可疑的绯色。
“我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吧！”话音未落，人已跌跌撞撞冲向房门。
身后传来关切的询问，却被她用力甩上的门截断，只剩自己剧烈起伏的喘息在空荡荡的走廊回响。
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细密的金线，王红梅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还在与困意苦苦纠缠。
忽然，尖锐的门铃声刺破寂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来回撞击。她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住头，嘟囔着：“大周末的，谁这么没眼色……”
木质地板被拖鞋踩出拖沓的声响，王红梅眯着眼睛推开房门，清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客厅里，胖胖正在开门，金属锁芯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门开的瞬间，她愣住了——门外站着提着LV包的冯秀梅，鬓角沾着细密的汗珠，身旁的赵逸枫正手拿着保温杯，杯口还飘着袅袅热气。
“妈？！”王红梅瞬间清醒，发梢凌乱地翘着，睡衣纽扣歪歪扭扭扣错位置。她下意识抬手拢了拢头发。
胖胖热情的说道，“冯阿姨，您请进，赵叔，好。”
冯秀梅笑着说你好，目光却像扫描仪般将屋子扫了个遍。王红梅快步上前接过婆婆手里的包，这包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也太好了。
“赵叔请坐！”她扯出个笑脸，膝盖不小心撞到茶几角，疼得倒抽冷气。
“妈，你怎么来了？我还说有时间回去看你呢。”王红梅蹲下身给两人拿拖鞋，余光瞥见冯秀梅盯着墙上歪挂艺术照皱眉。
冯秀梅掸了掸裙摆坐下，低声说道：“来这办点事，顺便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未洗的咖啡杯，又移向沙发缝里露出的遥控器，眼角细纹微微颤动。
王红梅：“妈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去做饭！”话音未落，就被冯秀梅抬手拦住。老人指甲修剪得整齐，说道：“不用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了。”
空气突然陷入尴尬的沉默。王红梅绞着睡衣衣角。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窸窣响动，李福尔揉着眼睛出现，睡衣上印着卡通恐龙图案：“冯阿姨，赵叔欢迎您们光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与冯秀梅审视的目光相撞时，慌忙扯了扯歪斜的衣领。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过，撞得玻璃微微发颤。
冯秀梅的目光如炬，瞬间锁定在李福脖子上的淤青上。她猛地站起身，右手颤抖着探向他泛红的伤口，却在距离皮肤半寸处骤然停住，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伤。“福尔你怎么受伤了？”她的声音里裹着砂石般的粗粝，眼角的皱纹因焦急皱成一团。
李福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睡衣领口滑落，露出右肩处缠着的纱布边缘。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冯阿姨，没事，快好了。”喉结滚动间，他瞥见老人眼底翻涌的疼惜，那熟悉的关切目光，竟与记忆里姥姥临终前的模样重叠。
“怎么弄的？”冯秀梅重新落座，膝盖急促地轻颤。
李福尔喉间发紧，垂眸盯着自己缠着创可贴的手指。几天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脑海闪现......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被坏人打的，冯阿姨，我被坏人盯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查这个案子。”
冯秀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望向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影，恍惚间又回到儿子失踪那之后的一天，派出所冷硬的白炽灯下，警察也是这样说着“暂无线索”。
“我们笙离的事让你费心了，”她声音发涩，“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吗？”
“没有，警方也没有什么线索。”他扯了扯领口的纱布，新结的痂被牵动，传来细微的刺痛，“您放心，就算把安海市翻个底朝天，我也会一直查的。”
冯秀梅眼眶泛红，轻轻点头。这时，一直沉默的赵逸枫突然开口：“福尔，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跟笙离曾经贷款有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李福尔眼睛一亮，追问道：“赵叔，您知道什么内情吗？”
赵逸枫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笙离失踪前，曾因为资金不足找了一个机构抵押贷款了，他似乎很担忧还不上钱。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没说。”
王红梅急切地问：“那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贷款没还上，有人对笙离下手了？”
李福尔沉思片刻，说：“很有可能，这是个重要线索。赵叔，笙离还有没有跟您说过其他相关信息？”
赵逸枫皱着眉回忆：“他当时神色匆匆，只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他的办公室或许有线索。”李福尔当机立断：“那我们去他办公室看看。”
李福尔倚在沙发处，指尖快速划动手机屏幕，玻璃映出他眼底的血丝。电话拨通的瞬间，魏道奇带着困意的“喂”字从听筒里传来，他立刻压低声音：“道奇，去赵笙离办公室，重点查最近三个月的访客记录、电脑回收站，还有文件柜最底层的暗格。”
走廊尽头传来王红梅给冯秀梅倒茶的动静，瓷杯相碰的轻响让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听筒里传来翻动纸张的窸窣声，魏道奇似乎坐直了身子：“现在？行，不过……”
“我一会儿把赵笙离母亲的电话发给你，她会配合。”
他挂断电话时，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张春生发来的匿名恐吓信分析报告，结论栏用红笔标着醒目的“与赵笙离失踪案存在关联”。
冯秀梅突然转身，笑着说道：“红梅啊，我想去你房间看看。”她的目光扫过李福尔攥着手机的手，眼神晦暗不明。王红梅慌忙起身带路，拖鞋在地板上蹭出慌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