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法斯特站在厨房灶台前，正神情严肃地对待着面前的调料与厨具。
很显然，她是在准备今晚的晚餐，至于她为什么表现地那么严阵以待，原因很简单。
因为今晚的晚餐，只有她和指挥官二人。
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由衷地感谢俾斯麦小姐和欧根亲王小姐。
感谢前者的大度，为了今晚而特意向海事局那边申请任务，然后带着大家集体出门；感谢后者抽签的建议，让她抽中了今晚向指挥官发起冲锋的机会。
其实还有一个人她应该感谢，便是那位贾戈尔贡小姐，在带着不明所以的德尔坦达尔小姐离开前塞给了她一张纸条，里面关于她旁观俾斯麦小姐得到的宝贵经验，让她对今晚能否服侍好指挥官又多了几分信心。
但，在夜晚真正到来前，还有重要的环节需要她的操心。
想到这里，贝尔法斯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煎锅上。
是的，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是开启夜晚的完美序章，而让主人吃得体面，吃的开心，也是她作为今晚女伴应尽的职责的一部分。
煎锅上的黄油渐渐融化成琥珀色，裹着迷迭香的气息漫开来。贝尔法斯特握着锅铲的手稳如磐石，目光落在牛排上——指挥官更喜好五分熟的火候，既要让肉芯保留着鲜嫩的粉红，又得让外层煎出焦香的锁边，这是她一次次实验下来才掌握的精准度。
毕竟作为皇家阵营的女仆长，贝尔法斯特在家务方面可以说是样样精通，包括饮食方面，尤其擅长自由鸢尾和维希教廷的菜系。
至于为什么不是皇家菜系……谁让皇家最好吃的菜来自自由鸢尾和维希教廷呢？
而她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结合这段时间她对指挥官喜好的了解，让今晚的成品尽可能地贴合指挥官的口味罢了。
这才是她感到紧张的原因，毕竟平日里只要是她们下厨，不管端上来什么指挥官都会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夸奖她们的手艺，这让女仆长对指挥官喜好的收集变得困难。
但终归是有所收获的。
指尖捏着计时器，当数字跳至一百八十秒时，她观察着锅中牛排表面的色泽，然后利落地用铲子给它翻转身子。
牛排与锅底碰撞发出诱人的滋滋声，油脂裹着迷迭香的气息腾起，漫过鼻尖时，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
而在为牛排翻完面后，她又看向旁边的小锅，里头奶油蘑菇汤正咕嘟冒泡。而她抽空用勺子轻轻搅动，确保每一粒蘑菇都裹上了浓稠的酱汁。
而料理台上，配菜早已备好。芦笋焯水后码成整齐的小堆，圣女果对半切开，红得像一颗颗饱满的星辰，连酱汁都按十比八的比例调好，装在描金的小碟里，精致得像件艺术品。
至于餐桌，餐桌是最先布置的：天鹅绒桌布熨得服帖，水晶杯里冰好的红酒泛着暗红光泽，墙角的唱片机正放着舒缓的古典乐，音量调得刚好能作为用餐的背景音，又不会打扰谈话。
而等到餐食准备完毕，被摆上餐桌后，贝尔法斯特看了眼时间，正准备上楼换身服装时，玄关传来了钥匙转动的轻响。
贝尔法斯特的脚步顿在楼梯口，银灰色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着油渍的围裙，又瞥了眼餐桌上的餐食，心里那点精心准备的从容忽然乱了节拍——怎么会比预计得早了十分钟。
“我回来了。”
林耀辉的声音带着晚风的凉意，穿过客厅时，恰好与唱片机里的大提琴声撞在一起。他脱下外套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餐桌，最后落在楼梯口的贝尔法斯特身上。
“看来我赶上了好时候。”
他笑着开口，而贝尔法斯特下意识地捋了捋围裙下摆，耳尖泛起薄红：“主，主人请稍等，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
林耀辉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那因为羞涩而显得娇艳的脸上：“这样就很好。”
说着，他又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旁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贝法今天很好看。”
贝尔法斯特的呼吸猛地一滞，蓝色的眼眸像是被风吹过湖面，漾起细碎的涟漪。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来到她身后，指尖划过她颈后系着的结，动作轻柔得像在拆解期待已久的礼物。
围裙滑落的瞬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衬裙，裙摆上绣着细小的花纹，是她原本打算换礼服前的“过渡装”。而林耀辉欣赏着这恰到好处的精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其实不用换衣服。”他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后颈，“这样就很好。”
贝尔法斯特的指尖在衬裙下摆绞出细密的褶皱，月白色的布料被攥得微微发皱。她能感觉到颈后残留的触感，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栗。
“可、可是……”她想说这样不够正式，毕竟今晚的晚餐藏着她蓄谋已久的心意，却被林耀辉轻轻推着肩膀引向餐桌。
“今晚可没有什么女仆与主人。”林耀辉替她拉开餐椅，指尖在椅背上轻轻一按，发出细微的声响，“只有我和你。”
贝尔法斯特的呼吸漏了半拍，银灰色的睫毛轻轻颤。她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月白色衬裙的裙摆扫过椅面，原本属于女仆长的从容全部消失不见。
林耀辉在她对面坐下时，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在给这场突如其来的心跳打节拍。他率先举起酒杯，暗红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晃出温柔的弧度：“敬贝法的晚餐。”
“也、也敬指挥官。”她慌忙举杯回应，杯沿碰撞时，溅出的酒液落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却让她脸颊更烫了些。
唱片机里的乐曲渐渐收尾，最后一个音符落在烛光里，漾起细碎的光晕。贝尔法斯特看着他将最后一口汤舀起，忽然意识到烛光晚餐的环节已经要结束，接下来的可就与烛光晚餐无关了。
“那，那个，我去收拾……”
她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但话未说完，手腕已被轻轻攥住。林耀辉的指尖带着温热，顺着她的小臂缓缓滑下，最后停在她攥紧的拳头上，一点点掰开她蜷起的指节，十指相扣。
“不急。”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厨房的事，明天再做也不迟。”
“先享受这个夜晚如何，我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