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拼命摆动，却依然跟不上暴雨的节奏。蓝芸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云南山区的盘山公路在夜晚本就危险，加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能见度几乎降到了零。
该死。她低声咒骂，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十五分。如果不是那个临时会议，她本可以在天黑前到家。现在，她只能在这条蜿蜒的山路上独自前行，每隔几分钟就有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两侧陡峭的悬崖。
蓝芸打开收音机，试图用音乐驱散心中的不安，但只有嘈杂的电流声回应她。她叹了口气关掉它，就在这时，前方转弯处突然出现两盏昏黄的车灯。
那是一辆大巴车，红色的车身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陈旧，车尾甚至有些锈迹。最奇怪的是，它没有车牌。蓝芸皱起眉头，放慢车速。大巴开得很慢，几乎是以爬行的速度前进，挡在她前面。
搞什么...蓝芸嘟囔着，闪了闪远光灯示意超车，但大巴毫无反应。她只能跟在这辆奇怪的大巴后面，看着它窗帘紧闭的车窗。偶尔闪电划过，她能隐约看到车内坐着许多人影，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动，全都直挺挺地坐着，仿佛蜡像一般。
蓝芸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再次闪灯，按响喇叭，大巴依然我行我素。终于，在一个相对平直的路段，她看准机会踩下油门，准备从左侧超车。
就在她的车头即将与大巴平行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大巴突然消失了。蓝芸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车子几乎失控。她喘着粗气，环顾四周，那辆红色大巴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无影无踪。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蓝芸自我安慰着，重新启动车子。然而，当她看向后视镜时，血液几乎凝固——那辆大巴就停在她后方不到十米处，车灯直射她的车内。
蓝芸的心脏狂跳，她立刻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向前冲去。后视镜中，大巴也开始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紧紧咬住她的车尾。更可怕的是，大巴的车窗窗帘现在全部拉开了，她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他们全都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车，脸色青白，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神采。
不...这不可能...蓝芸的声音颤抖着，脚下油门几乎踩到底。但无论她开多快，大巴始终紧随其后，距离越来越近。在一个急转弯处，大巴甚至从内侧超车，再次挡在她前面。
这次，蓝芸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一个穿着老旧制服的老人，干枯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头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向后扭转，正对着她咧嘴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恐惧终于击垮了蓝芸的理智，她尖叫着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悬崖边的护栏停下。而那辆红色大巴也缓缓停在前方，车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蓝芸颤抖着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就在这时，她听到脚步声——有人从大巴上下来了。透过雨幕，她看到那些一个接一个地走下车，动作僵硬，却径直朝她的车走来。
最前面的是那个司机老人，他的脖子依然扭曲着，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蓝芸锁死车门，蜷缩在座位上，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老人走到驾驶座窗前，轻轻敲了敲玻璃。
姑娘...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沙哑得不似人声，还记得我吗？
蓝芸鼓起勇气抬头，借着闪电的光芒，她突然认出了这张脸——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她在同一个路段遇到一个拦车的老人。当时她因为害怕没有停车，第二天新闻就报道了一位老人在此路段被车撞死的消息。
你...你是...蓝芸的牙齿不住地打颤。
那天你不肯带我...老人继续道，声音里带着怨毒，现在，轮到我来接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大巴上的其他同时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音穿透雨夜，震得蓝芸耳膜生疼。她这才注意到，这些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有的头骨凹陷，有的四肢扭曲，还有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这些都是死于车祸的人。
上来吧...老人伸出手，指甲乌黑尖利，车上还有位置...
蓝芸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被那只手吸引，她感到一阵眩晕，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门锁。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开关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从后方传来。
一辆货车从转弯处驶来，强烈的灯光照在红色大巴上——刹那间，蓝芸看到大巴的车身布满裂痕和血迹，挡风玻璃完全碎裂，车顶凹陷变形，就像...就像从高处坠落过一样。
货车司机显然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他猛踩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红色大巴和那些在货车的灯光下开始变得透明，老人扭曲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这次算你走运...他的声音渐渐消散，但我们会再见的...
货车最终停在了蓝芸车后几米处。当惊魂未定的货车司机下车查看时，红色大巴和那些可怕的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路面上几道不属于任何车辆的刹车痕迹，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臭味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蓝芸浑身发抖，无法言语。货车司机帮她报了警，当警察赶到时，她在恍惚中听到一个警员说：又是这个路段...三年前那辆坠崖的旅游大巴，就是在这里出事的...
第二天，蓝芸在警局做笔录时看到了档案照片——一辆红色大巴车从悬崖坠落，车身严重变形，乘客无一生还。而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事故照片中驾驶座上的司机，正是昨晚那个脖子扭曲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