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炭火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那枚碎裂的玉佩静静躺在灰烬中。
裂口处并没有什么温润的光泽。
反而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暗红。
“那是……”
楚玄辰眼疾手快随手抄起桌上的火钳。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滚烫的炭火，将那枚裂开的玉佩夹了出来。
“当啷。”
玉佩落地摔成了两半。
一颗蜡封的黑色药丸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
顾云峥眉头微皱弯腰捡起那颗蜡丸。
入手微温，并没有被烧化。
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防潮防火蜡。
“藏得这么深？”
楚玄辰凑过来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顾家这块传家玉佩朕记得是前朝御赐之物。”
“里面竟然还有夹层？”
“捏碎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云峥指尖发力。
“咔嚓。”
脆弱的蜡壳应声而碎。
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飘然落下。
顾云峥两指夹起绢帛展开。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子狠辣与决绝。
是顾远山的笔迹。
顾云峥只扫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
眼神中那是浓浓的嘲讽与不屑。
“写了什么？”
楚玄辰见她神色不对，沉声问道。
“你自己看。”
顾云峥冷笑一声将绢帛递了过去。
“我那位好父亲到死都还做着千秋大梦呢。”
楚玄辰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哪里是什么遗书。
这分明就是一封通敌叛国的密信！
信上详细记录了北境边防的几处死角还有顾家在北蛮安插的几枚暗桩。
最后一句更是触目惊心：
“若顾家有难，持此信投奔北蛮引狼入室以图东山再起！”
“混账！”
楚玄辰怒极反笑一把将绢帛攥在手里。
“顾远山这老匹夫！”
“朕当初只让他流放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他这是要拉着整个大夏给他顾家陪葬啊！”
“是啊。”
顾云峥看着那团被揉皱的绢帛眼神冰冷。
“他把这东西藏在世子玉佩里就是给顾云帆留的后路。”
“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
“他算错了顾云帆的骨气。”
顾云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
“顾云帆虽然是个混蛋，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大夏人。”
“这玉佩他带了三年流放路上最苦的时候也没想过把它砸碎。”
“或许……”
“他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
“但他选择把它带进坟墓或者……”
顾云峥转过身指了指楚玄辰手中的绢帛。
“交给我。”
楚玄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是啊。
顾云帆临死前特意让安宁把玉佩送回来。
或许这就是他最后的抉择。
他没有选择背叛没有选择拉着国家陪葬。
而是选择将这个罪恶的秘密交还给能处理它的人。
“他这次倒是做了件人事。”
楚玄辰叹了口气，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这东西留不得。”
“是祸害。”
顾云峥走上前，从他手中拿过那张薄薄的绢帛。
“顾家的罪孽就到此为止吧。”
她走到火盆边。
没有丝毫犹豫手指一松。
绢帛飘落在炭火之上。
“呼——”
火舌瞬间卷了上来。
特殊的材质让它燃烧得格外剧烈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那些通敌的密谋那些恶毒的诅咒那些复辟的妄想。
都在这幽蓝的火焰中，扭曲焦黑化为灰烬。
顾云峥静静地看着，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
“没了。”
她拍了拍手像是拍掉了手上沾染的最后一丝尘埃。
“顾远山也好顾云帆也罢。”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顾家的阴谋。”
“只有大夏的……顾云峥。”
楚玄辰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拥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
“还有大夏的……楚玄辰。”
“我们会一起守好这片江山。”
“绝不让任何人再动它分毫。”
顾云峥向后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嗯。”
“都过去了。”
“夫君面条是不是快坨了？”
“哎呀！朕的面！”
楚玄辰惊呼一声松开手就往外跑。
“阿七！快去御膳房看看！别让厨子偷吃朕的葱花！”
看着那个平日里威严的帝王此刻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咋咋呼呼。
顾云峥忍不住笑出了声。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地上那堆灰烬上。
风一吹散了。
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