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谁，开始杀起？”
月娘的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可那话语里，却透着一股与她那美艳外表，截然相反的、令人心悸的血腥气。
一旁的林殊，听得眼皮直跳。
他就知道！
月娘这个疯女人，跟将军，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一个比一个狠！
顾云峥缓缓地松开了手。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一样的女人，眼神里，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人了？”
“哦？”月娘挑了挑眉，揉着自己那有些发红的手腕，笑嘻嘻地说道，“哎呀，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咱们的大将军把我叫过来，是准备血洗国公府呢？”
“毕竟，这以德报怨，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顾云峥没有理会她的调侃。
她转过身，重新走回柴房，在那张唯一的硬板床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跟林殊在一起？”她淡淡地问道，“还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嘛……”月娘也跟着走了进来，一点也不嫌弃这里脏乱，自来熟地就在顾云峥身边坐下，还顺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瓜子，开始嗑了起来。
“咔嚓，咔嚓。”
清脆的嗑瓜子声，在安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说来话长。”月娘一边嗑，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本来呢，是在城外跟风澈那个闷葫芦接头，准备给你送‘土特产’的。结果，就碰到了这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林副将。”
她用下巴，指了指还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林殊。
“我一听，我的天，我们的宝贝将军，竟然被关进柴房了？这我哪能忍啊！当场，就决定跟着林副将，一起来给你……‘送温暖’了。”
“至于怎么进来的……”
月娘“噗”地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瓜子壳，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顾家这点护卫，在我眼里，跟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
她这话，虽然说得嚣张。
但顾云峥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月娘。
京城第一酒楼，“醉仙楼”的幕后老板。
同时，也是京城，乃至整个大夏王朝，最大的地下情报组织——“风雨楼”的楼主。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世人只知道，这个女人，手眼通天。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就没有她搭不上线的人，也没有她……搞不到的情报。
而顾云峥，就是她最大的……“客户”。
三年前，顾云峥在一次追杀北蛮探子的行动中，无意中救了，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的月娘。
从那以后，这个神秘的女人，就成了顾云峥在京城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这些年，顾云峥在北境浴血奋战，月娘，则在京城，为她敛财，为她收集情报，为她……铺平了今日这条，复仇之路。
可以说，没有月娘，就没有今天，敢如此有恃无恐的顾云峥。
“将军，您受苦了。”
林殊终于忍不住了，他走上前，看着自家将军，竟然真的就坐在这肮脏不堪的柴房里，眼圈，瞬间就红了。
“都怪属下无能！若是……若是我再强一些，就不会让您，受这种委屈了！”
“行了行了。”月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咱们将军是那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吗？”
她说着，将一把瓜子，塞到了顾云峥的手里。
“来，将军，尝尝。西域进贡的，奶油味的，可香了。”
顾云峥：“……”
她看着手里的瓜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无奈。
“说正事。”她将瓜子，重新放回了月娘的手里。
“好吧好吧。”月娘耸了耸肩，“真没劲。”
她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说吧，我的大将军。”
“您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需要我，找几个‘意外’，把你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家人，都给处理掉吗？”
“不必。”顾云峥摇了摇头。
“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是如何在我手里，一点一点地，化为乌有的。”
“我要让他们，从云端，跌入泥沼！”
“我要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最后……”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芒！
“再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中，慢慢地……死去。”
嘶——！
饶是月娘这种，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人，听完顾云峥这番话，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太狠了！
不愧是她看上的主子！
这报复人的手段，简直……绝了！
“好！够劲！”月娘兴奋地一拍大腿，“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儿！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顾云峥伸出一根手指，“帮我查清楚，我那个‘好妹妹’，这些年，都跟哪些人，有过接触。尤其是……安远侯府的，陆之谦。”
“陆之谦？”月娘挑了挑眉，“就是那个，跟你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没错。”
“没问题。”月娘打了个响指，“这种花花公子的情报，我这里，能堆成山。保证把他从小到大，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给你查得清清楚楚。”
顾云峥：“……”
“第二，”她继续说道，“我需要钱。大量的钱。”
“没问题。”月娘再次点头，“醉仙楼每年的盈利，都存在钱庄里，随时可以调用。说吧，要多少？”
“我不要你的钱。”顾云峥摇了摇头，“我要拿回……我自己的钱。”
“你自己的钱？”月娘愣了一下。
“没错。”顾云峥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我母亲的……嫁妆。”
“当年，我外祖父，乃是江南首富。我母亲出嫁时，带了足足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光是京城里的铺子，就有三十多家。”
“这些年，这些铺子，一直都是柳如是在打理。”
“现在……”
顾云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月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明白了！”她兴奋地说道，“你是想……釜底抽薪！”
“没错。”
“断了顾家的财路，让他们变成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穷光蛋！”
“还有第三件事。”顾云峥看着月娘，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帮我，联系一个人。”
“谁？”
顾云峥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七皇子，楚玄辰。”
“辰王？！”
这一次，月娘是真的被惊到了！
她看着顾云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这你就不用管了。”顾云峥淡淡地说道，“你只需要，帮我给他带一句话。”
月娘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什么话？”
顾云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告诉他，他想要的‘那张图’，我有线索了。”
“但是，作为交换……”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听说，他母妃留下的那支‘凤羽钗’，好像……该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