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剑穗晃了两下。那抹红色在夜里轻轻摆动，像是被人碰了一下。
李昊低头看着手里的碎玉。这玉很粗糙，边缘扎手，和他当年从断崖下捡到时一样。裂缝虽然多，但还透着一点温润的光。他正要说话，忽然指尖一烫，好像有火苗顺着手指烧进了骨头里。碎玉上出现了一道细纹，闪着微弱的银光，像萤火虫爬过，在黑暗中留下一道痕迹。
“又来了。”麒麟坐在旁边嚼东西，腮帮子鼓鼓的，“这破玉每天这个时候都发亮，比闹钟还准。”
青龙皱眉看向天空：“不对劲。刚才那道光——”他抬手指天，“它动了。”
天上那颗星真的不一样了。昨天它还静静挂着，像钉在黑布上的银钉。现在它的光开始一闪一亮，有节奏地跳动，像呼吸，又像敲鼓。
白虎挠了挠耳朵，打了个哈欠：“闪什么啊，我又不是狗，看不懂暗号。”
“可能是某种阵法信号。”玄武蹲在地上用爪子划拉泥土，“我看过古书，上古有一种‘星引诀’，靠星星的节奏激活地面阵眼。只有死后化成星的人，才能用星光唤醒天地命脉。”
朱雀翻了个白眼，尾巴冒出三寸火焰：“你是说，一个变成星星的人，在给我们发验证码？输对了才能登录洪荒系统？”
“不然呢？”麒麟吐出嘴里的渣子，“他活着就爱搞这些神秘的事。上次偷吃丹药，还在厨房留纸条写‘此路不通，走后门’。怕被发现吧，可字写得跟刻匾似的。”
李昊没说话，握紧了手中的碎玉。他慢慢把玉贴在锈迹斑斑的破剑上，动作很轻，像怕吵醒谁。那把剑早就坏了，刃口崩了，可这时却微微震动起来，仿佛沉睡很久的身体终于听见了召唤。
嗡——
一声轻响，不刺耳，但所有人都抖了一下，心里莫名紧张。剑身颤动，碎玉上的银纹突然变亮，一道光射出来，在空中画出半幅图案：弯弯曲曲的线，交错如网，有点像地图，又像符文，带着古老的气息。
“这是……”玄武眼睛猛地睁大，“天轨引路图！失传三千年的洪荒主阵启动图！传说要集齐六股灵力，对应七星节奏，才能完整显现！”
“说人话。”白虎抓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青龙盯着空中的图影，“只要找到地上的阵眼，就能重启洪荒能量，修复地脉，唤醒山河气运。”
“那还不快找？”麒麟站起来，“等它过期吗？还是扫码续费？”
“问题是，”朱雀冷冷开口，“图只有一半。没有完整的图，强行启动会炸，我们谁都活不了。”
话刚说完，天上的星突然闪了三下，停住，再闪两下。
李昊抬头，心跳加快：“它……是不是在告诉我们什么？”
玄武闭眼感应一会儿，额头浮现一道印记，睁开眼时声音发抖：“节奏对上了！古书记载，下半幅图要用‘星语三停二’来唤醒！他在回应我们！”
“谁定这种密码？”朱雀吐槽，“三停二？听着像小孩玩的暗号。”
“总比设强。”麒麟嘿嘿一笑，掏出最后一包辣条，“至少没人破解过。”
李昊深吸一口气，双手举起碎玉和破剑，高过头顶。他望着星空，声音低却坚定：“你要真还能听见，就别装死。我说过等你回来，这次轮到我接你回家。”
五只神兽互相看看，各自站好位置，气息连在一起。
青龙站在东边，抬手洒出金光，每滴光落地都变成青色鳞片虚影，盘旋上升。白虎站北边，吼了一声，脚下裂开缝隙，赤红热气喷出。朱雀飞上天，翅膀展开，火焰绕身旋转，照亮四周。玄武趴在地上，背上甲壳亮起纹路，一圈圈波纹向外扩散。麒麟站在中间偏后，把最后一包辣条放在地上，神情认真，像在举行仪式。
“真要用这个当能量源？”朱雀瞥了一眼，语气嫌弃。
“这不只是零食。”麒麟严肃地说，“是他最爱吃的口味。这是信物，是执念，是连接阴阳的最后一根线。”
李昊咬牙，把碎玉紧紧按在剑柄上，心里默念：“你说三年，我就等三年。你说你会回来，我就一定会接你回来。”
就在这一瞬，天上的星猛然亮起，整片夜空好像都被点燃。
一道细小的光柱从星中落下，正好照在碎玉上。玉瞬间爆发出刺眼银光，空中的半幅图立刻补全，完整的天轨引路图浮现在众人头顶，缓缓转动，每一笔都散发着远古的力量。
“成了！”白虎咧嘴笑，尾巴甩得呼呼响。
“别高兴太早。”玄武盯着图上的点，“图有了，但要启动主阵，需要六股力量同时注入节点。我们只有五个。”
大家安静下来。
五双眼睛一起望向天空。
那颗星，轻轻闪了一下。
“它……是在点头？”李昊声音发颤，眼眶有点湿。
“不是点头。”青龙眯眼，“它是要输出力量。用自己的星魂代替第六股灵力，远程打通阵眼。这样做代价很大，等于逆天改命。”
“也就是说——”朱雀低声说，眼里第一次露出敬意，“他把自己变成了充电宝？”
“还是无限续航的那种。”麒麟仰头看星，“厉害啊，这事能写进洪荒最牛操作榜第一。”
“少废话！”白虎大喊，“抓紧时间！他撑不了多久！”
六股力量——五股来自神兽，一股来自天上——全都汇聚到李昊手中。破剑剧烈震动，剑尖指向地面，狠狠插了进去！
轰！
大地摇晃。一条裂缝从剑身蔓延开来，像蛛网一样散向四面八方。裂缝里透出古老的纹路，金红交织，像血脉重新流动，延伸至远方。地下传来闷响，像千年未动的齿轮终于咬合，山川河流都在颤抖。
“阵眼……打开了。”玄武低声说，眼中映着发光的符文。
光芒顺着裂缝涌出，沿着山势流向四方。远处的河水突然转向，按照新的路线奔腾；山脉轮廓微微变化，好像重新塑形；一片荒地突然长出绿芽，转眼成林，草木疯长，鸟兽齐鸣。
“地脉连上了。”青龙感叹，“洪荒……活了。”
这时，远处扬起尘土。
一群人赶来——有人族长老拄着拐杖走来，头发花白但脚步稳；有妖族首领披甲而来，身后跟着九尾狐和巨猿；还有隐世宗门的人踏云而至，衣袖飘动。他们原本互不信任，此刻却被同一种力量吸引到这里，好像有人在召唤。
“是谁开启了主阵？”一位老者声音发抖，眼里含泪，“三千年了……我们等了三千年！”
没人回答。
李昊站着不动，手里还握着破剑。他抬头看星，轻声说：“是你安排的吧？你知道他们会来，所以选在这个时候亮灯。你想让他们亲眼看见——这天下不该再由仇恨掌控。”
星闪了两下。
像在回应。
朱雀冷哼一声，忽然飞上天。火焰在她身边舞动，幻化出一幅幅画面：少年摔进泥坑满脸泥巴却哈哈大笑；一剑斩杀妖王，顺手摘串葡萄喂孩子；躺在树上分辣条，边吃边说“修行是为了活得痛快，不是更累”；临走前站在山顶，风吹乱头发，笑着说：“这剧本我改得还不赖。”
画面结束，全场安静。
白虎上前一步，声音如雷：“从今天起，这片天地不再由一个族群说了算。谁能连通星辰，谁就有资格参与治理。谁想称王称霸，就是和所有种族为敌！”
他环视四周：“谁反对？站出来，擂台上见。”
没人动。
麒麟捡起那包辣条，郑重埋进阵心，嘴里念叨：“以后这里叫守星台。每年这一天，供新口味。谁违背誓言，辣条就变苦瓜味。”
青龙脱下金袍，换上素色长衫，拿出刻刀，在石碑上写下第一行字：“洪荒万族盟约——以星为证，永不再战。”
一笔一划，用力很深，每个字都像钟声回荡。
李昊把碎玉放进阵眼中心，低声说：“你说三年，我就给你存三年的酒。你说回来，我就一直等。”
风吹过。
剑穗轻轻一荡。
天上的星，闪了两下。
李昊忽然觉得手心发热。
他低头一看，碎玉又烫了。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歪歪扭扭，像是随手写的：
“下次回来，记得带烧烤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