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所谓“明君”,南宝宁不由得想起陛下对她那复杂又饱含深意的一眼。
按理说,陛下是第一次见她才对。
南宝宁甩了甩思绪,她想,大抵是因为知道她以往对魏渊过分的举动吧!
也是,哪有儿子受了委屈,当父亲的能不记挂在心的。
南宝宁如此想,便不再纠结陛下那一眼的含义。
上阳汀兰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家的事,南宝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
宫宴渐入尾声,悠扬的丝竹声缓缓停歇,舞姬们也盈盈退下。
大臣们纷纷起身,整理衣冠,携妻女准备离席。
妃嫔们轻移莲步,仪态万千地各自散去。
上阳汀兰则挽着南宝宁的手臂,笑语嫣然地走在前面。
她的步伐轻快,仿佛仍沉浸在与南宝宁交谈的愉悦中。
南宝宁也微微含笑,任由上阳汀兰拉着自己,感受着这份新结下的情谊。
魏渊、徐扶苏和陆承安三人跟在后面。
徐扶苏看着自家娘子那开心的模样,不禁莞尔摇头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
他轻轻碰了碰陆承安的肩膀,打趣道:“往日话最多的就是你,怎么今日反倒成了闷葫芦?”
陆承安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今日这宫宴看似热闹,实则暗流涌动,我还是少言为妙。况且,听你们聊得如此畅快,我也插不上话。”
魏渊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始终落在南宝宁身上,见南宝宁笑得如此开颜,他也由衷欢喜:“你家夫人与我宁儿倒是聊得来。”
徐扶苏一听,当即一拍魏渊的肩,笑道:“我说魏兄,聊得来也不行啊,咱可是过命的兄弟,你可别打我小娇妻的主意啊,她可是我心尖上的宝贝。”
说罢,还故意装作一副警惕的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陆承安闻言,如同被当头一棒,原本就郁郁寡欢的心情此刻更加陷入了低谷。
徐扶苏调侃完魏渊,直接走到陆承安身边,揽住陆承安的肩,脸上带着关切:“整个宴会你都自己喝闷酒,是不是有啥心事啊?说出来咱哥几个给你参谋参谋。”
魏渊也闻言看去,目光落在陆承安略显憔悴的脸上。
陆承安鬼使神差地看了魏渊一眼,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强颜欢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是家里的事让我有些烦心罢了,不足为道。”
徐扶苏挑了挑眉,继续追问:“你娘催你成婚了?我就说嘛,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着急也是正常的。别一直被人少将军少将军的喊,就觉得自己还小。”
陆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嘴唇和躲闪的眼神,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可魏渊却是从陆承安惊慌瞥他的那一眼瞧出了端倪。
他没有当场拆穿,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量。
一行人边走边说,便也到了宫门外,各自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
徐扶苏松开揽着陆承安的手,拍了拍他的背:“行吧,要是有啥难处,尽管跟兄弟说。”
陆承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魏渊也拍拍陆承安的肩,而后走到南宝宁身边,将她一把抱起:“累了吧!咱们先上车回去吧。”
南宝宁摇了摇头,随即将头靠在魏渊怀里:“有夫君陪着,不累。”
徐扶苏笑着走向自家娘子,伸手搀扶她上马车。
上阳汀兰刚搭上徐扶苏的手,不经意间一转头,恰好瞧见南宝宁被魏渊稳稳地抱在怀里,正朝着马车走去。
南宝宁靠在魏渊怀中,脸上满是幸福与依赖。
魏渊则满眼宠溺,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进马车。
上阳汀兰瞬间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她突然松开徐扶苏的手,双脚站定,双手叉腰,歪着头,娇嗔道:“夫君,你看宁儿被晋王抱着呢,我也要你抱我上马车。”
徐扶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打趣道:“我的夫人这是见样学样啦。”
说着,他大步上前,双手一抄,将上阳汀兰抱了起来。
上阳汀兰发出一声欢快的惊呼,双手紧紧搂住徐扶苏的脖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夫君,你可要抱紧我哟。”上阳汀兰撒娇道。
“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把你摔着。”徐扶苏边说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马车。
陆承安在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晋王府的马车,想起那被自己谨慎珍藏的耳坠,如今...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还给魏渊。
他想,或许他是不是可以自私地留下,藏一辈子,就像藏着他对南宝宁那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情愫。
正这么出神地看着,却见窗帘突然被掀开,他快速收回视线。
魏渊从马车里探出头,看着徐扶苏抱着上阳汀兰,调侃道:“徐兄,看来你这夫人今日兴致颇高啊。”
徐扶苏笑着回应:“还不是被你家王妃带的,瞧把她给馋的。”
魏渊无奈笑了笑,随即放下窗帘。
马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宫墙逐渐远去。
他坐在车内,脸上的笑意随之收敛。
他让南宝宁轻轻靠在自己怀中,目光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陆承安那略显落寞的身影。
早在方才他掀帘时,便捕捉到了陆承安方才那充满了心虚的眼神,再思及徐扶苏调侃陆承安时,陆承安对自己那慌张的一瞥,结合下来,他心中已然有了准确的答案。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车轮辘辘作响,似是在敲击着魏渊内心的疑惑。
他紧紧搂着南宝宁,表面上神情平静,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不明白,陆承安同徐扶苏一样,都是他过命的兄弟,怎么会对他的女人生出这样的心思。
想起过往与陆承安一同出生入死的日子,那时他们彼此信任,并肩作战,从未有过二心。
可如今,这看似平静的兄弟情,竟藏着这样的暗涌。
陆承安这是在侮辱他们之间的兄弟情...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愤怒如同一头困兽在他心底咆哮,是对陆承安的背叛感到愤怒,同时又夹杂着对多年兄弟情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