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宿舍的小屋里，木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帆布包，林建军正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往里面放。他明天就要去县城中学报到，成为一名正式的语文老师，这是他盼了很久的机会，可此刻脸上却没多少兴奋，反而带着几分不舍。
陆晓月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帮他叠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手指却总是不自觉地捏紧布料。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泛着红，叠衣服的动作慢得像在数针脚。
“这件衬衫你带着，县城比镇上凉，早晚能穿。” 陆晓月把衬衫放进帆布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林建军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看着她：“晓月，我每周都会回来的，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去县城找我。”
“我才不去，” 陆晓月嘴硬地别过头，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砸在手里的衬衫上，“我去了会耽误你工作，你刚去县城，得好好表现。”
林建军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傻丫头，我工作再忙，也有时间陪你。我跟校长打听了，学校有家属房，等你把工厂财务的活交接完，咱们就搬到县城去，一起住。”
“真的？” 陆晓月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又很快低下头，“可我还没跟我爸妈说，他们要是不同意……”
“不同意咱们就慢慢说，” 林建军握紧她的手，“咱们已经让你爸妈松口同意在一起了，搬去县城的事，他们会理解的。”
门被轻轻推开，林晚星端着一碟鸡蛋糕走进来。她看着屋里的气氛，放轻了脚步：“哥，晓月，我给你们带了点鸡蛋糕，明天路上吃。”
陆晓月赶紧擦干眼泪，接过鸡蛋糕：“谢谢晚星。”
林晚星坐在床边，看着帆布包，笑着说：“哥，你这包也太旧了，我给你缝了个新的布兜，放零碎东西用。”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布兜，上面还绣着朵小小的五角星。
林建军接过布兜，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啊晚星，还是你细心。”
“跟我客气啥，” 林晚星看向陆晓月，“晓月，我哥要是在县城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陆晓月忍不住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他才不会欺负我，就是…… 就是我舍不得他走。”
林晚星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又不是见不到了。等你交接完财务，就能去县城跟我哥团聚了。对了，我给你带了双新做的鞋垫，你给我哥装上，路上走路舒服。”
陆晓月赶紧从抽屉里拿出鞋垫，是她连夜绣的，上面绣着 “平安” 两个字。她小心翼翼地塞进林建军的布鞋里，又把布鞋放进帆布包的最底层。
“时间不早了，你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早班车。” 林晚星站起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晚星走后，屋里又安静下来。陆晓月靠在林建军的肩膀上，轻声说：“你到了县城，要记得给我写信，每周至少一封，不能忘了。”
“我记着，” 林建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还会把县城的样子写下来，等你去了，咱们一起去逛。”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建军就背着帆布包准备出门。陆晓月送他到工厂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桶：“这里面是我早上煮的小米粥，你路上喝，暖身子。”
林建军接过保温桶，紧紧抱了抱她：“等我好消息，我会尽快接你去县城的。”
陆晓月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走上通往镇上车站的路，直到他的身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才擦着眼泪往回走。风一吹，她想起林建军昨晚留给她的那支钢笔 —— 是他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说让她记账用，心里又酸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