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八中的梧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沈清言蹲在校门口的阴影里，电子表显示凌晨1:23。月光被云层遮得时隐时现，给这座九十年代的老校区蒙上一层诡秘的色彩。
系统，扫描监控范围。
检测到校门传达室有值班人员，东侧围墙值班巡逻存在盲区。蓝色光幕在黑暗中勾勒出校园立体地图，建议从食堂后厨窗户进入，直线距离李老师家最近。
沈清言紧了紧身上的深蓝色工装——这是她从纺织厂顺出来的工作服，在夜色中是最好的伪装。手指触碰到内袋里的海鸥相机，冰凉的金属质感让她想起三天前在废品站买它时，那个老板狐疑的眼神。
三百块？这破相机都停产多少年了！
但她需要这种不用电池的老式机械相机，电子设备在关键时刻太容易出问题。系统已经帮她加载了基础摄影技能，现在她甚至能闭着眼睛拆装胶卷。
行动开始。
沈清言像只灵巧的猫，沿着墙根阴影移动。九十年代的校园围墙还没装玻璃渣，砖缝里突出的水泥疙瘩成了天然攀爬点。她借力一跃，系统强化的肌肉爆发出惊人力量，三米高的围墙竟被轻松翻越。
落地时脚尖点地，几乎没发出声响。但就在这时，一道手电光突然从二十米外扫来！
谁在那儿？保安粗犷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沈清言瞬间屏住呼吸，后背紧贴食堂外墙。手电光柱从她头顶掠过，照亮了旁边堆放的煤球。她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
她捏着嗓子学了声猫叫。
晦气！保安骂骂咧咧走远了。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沈清言才敢继续行动。食堂的铝合金窗户年久失修，她用螺丝刀轻轻一撬就开了。跳进厨房时，一股陈年的油烟味扑面而来，砧板上还留着没收拾的葱姜蒜。
穿过黑漆漆的走廊，教师宿舍区就在教学楼后面。第三排平房最东头那间——系统地图上标注的红色光点，李老师家。
警告！检测到生命体征！系统突然报警，屋内两人，一人处于清醒状态。
沈清言皱眉。凌晨两点，李老师还没睡？她蹑手蹑脚凑近窗户，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令人心惊的一幕——
李老师正哆哆嗦嗦站在客厅里，对面是个穿皮夹克的壮汉。那人手里捏着个信封，啪地甩在茶几上。
李老头，识相点。周主任让我带句话——管好你的嘴，这些钱够你孙子念完高中了。
老人佝偻着背，像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松。沈清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认得那个壮汉，是县教委的司机张彪，据说早年混过黑社会。
等张彪大摇大摆离开，沈清言又等了十分钟才敢敲门。三长两短，这是她高中时来李老师家补课的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李老师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瞪大。晓晓？你怎么——
李老师，我都看见了。沈清言闪身进屋，反手锁门，他们来威胁您？
老人手一抖，搪瓷缸里的茶水洒在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上。褪色的先进教师奖状在墙上摇摇欲坠，玻璃相框里还夹着92届毕业照——苏晓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笑得像朵向阳花。
造孽啊...李老师哆嗦着拉上所有窗帘，连台灯都用报纸遮了半边，这两年我天天做噩梦，梦见你爸举着血书跪在教委门口...
沈清言心头一紧。在原主记忆里，苏父确实在她后去教委闹过，回来时额头带着伤，只说是不小心摔的。
我需要证据，老师。她抓住老人枯枝般的手，您当年说过，我的成绩有问题。
李老师的目光飘向卧室，那里传来老伴的咳嗽声。晓晓，现在周文斌已经是省教委副主任了，你斗不过...
但您教过我们，千教万教教人求真沈清言轻声念出陶行知的名言，这是李老师每届学生第一课必讲的。
老人突然红了眼眶。他颤巍巍走向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个生锈的铁皮箱。开锁时沈清言注意到，箱盖上全是划痕，锁眼周围还有被撬过的痕迹。
去年他们就来找过...李老师从箱底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但我藏了两份。
泛黄的《考生成绩登记表》复写件上，苏晓的名字后面跟着醒目的536分。而在栏里，有人用红笔打了个问号，旁边是李老师力透纸背的笔迹：原始分存疑，申请复核。
那天我亲眼看见我们学校教务处主任王斌改分数。老人手指点着表格，你的物理成绩从89改成了49，总分刚好掉到录取线下。
沈清言浑身发冷。她翻开第二份文件——是当年省师范学院的《拟录取名单》复印件，上面她的名字被红圈标出，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已安排，周。
这是...
教师代表去省里开会时偷偷带回来的。李老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沈清言连忙给他拍背，却摸到一把嶙峋的骨头。当年你的通知书根本没寄出来，直接被周雅领走了。
沈清言用海鸥相机拍下这些证据，胶卷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当她拍到第五张时，系统突然警报大作：
检测到异常接近！三辆摩托车正从东面向学校驶来！
李老师脸色骤变：快走！他们在我家装了窃听器！他一把推开后窗，从锅炉房后面翻墙，去老图书馆地下室！那里有你要的最终证据！
您呢？沈清言攥紧了相机。
我老了，跑不动了。李老师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塞给她，从锅炉房后面翻墙，去老图书馆地下室！那里有你要的最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