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瑜看着宋闻铮温和的笑容，又看看那瓶漂亮的酒，心里的防线慢慢松动。
7%......好像确实不高。
而且宋闻铮都保证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那就喝一点点，就一点点哦！”
“呵，好，就喝一点点。”
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晶莹的高脚杯，散发出馥郁的葡萄干、蜂蜜和热带水果的甜香。
商瑜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冰凉清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微弱的酒精感，确实像果汁一样易饮。
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和宋闻铮聊着剧本里卫鸾最后那场慷慨赴死的戏份，氛围轻松而惬意。
宋闻铮手里也端着一杯红酒，小口地啜饮着，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商瑜放松的侧脸上。那晚商瑜斩钉截铁的直女宣言，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始终卡在她心里，不上不下，让她耿耿于怀。
她看着商瑜此刻毫无防备、眉眼舒展的样子，觉得时机或许到了。
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一种看似随意、实则专注的探究，轻声问道：“商瑜…其实我有点好奇。”
她顿了顿，观察着商瑜的反应，“你的性取向是什么？”
“啪嗒。”
商瑜手里的高脚杯底座，轻轻磕碰了一下玻璃茶几的边缘，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这，这问题来的也太突然了吧，宋闻铮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喜欢女孩子。身边遇到的朋友大部分也是和我一样的取向，所以想再和你确认一下。”
她握着杯脚的手指猛地收紧，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商瑜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御，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哦，我真的是直女，钢铁直的那种。”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宋闻铮的眼睛，只是固执地、仿佛在强调某种既定事实般重复着，“我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很喜欢很喜欢。”
宋闻铮没有立刻说话。
她端起自己的红酒杯，送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浓郁的酒香在舌尖化开，她的目光将商瑜刚才所有的细微反应——那瞬间的慌乱、那眼神的闪躲、那声音里的底气不足——都清晰地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她不相信。
绝对不相信。
她和商瑜之间那种无形的张力，那种靠近时心跳的失序，那种目光交汇时无声的电流，那种在片场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情绪的默契……那种强烈的化学反应，绝不是她单方面的错觉。
商瑜对她，绝不可能毫无感觉。
她宋闻铮在感情上再是白纸，这点基本的感知和自信还是有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宋闻铮的思绪飞快地转动起来，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
认知障碍？ 商瑜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情感倾向？
不，不像。她那些面对自己时的真实反应，那些慌乱、羞涩、悸动，分明是动了心却不自知或者不敢承认的表现。
家庭原因？ 商淮山和裴蔓不允许她喜欢同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宋闻铮自己否定了。
开什么玩笑？那两位自己玩得比谁都开，身边的情人走马灯似的换，还都是同性。
以商淮山对商瑜那种毫无底线的溺爱，以及裴蔓那种随心所欲的性格，他们怎么可能去限制商瑜喜欢谁。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宋闻铮的目光落在商瑜低垂的头顶，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像两只受惊的蝶翼。
商瑜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这迷雾里，藏着让她如此抗拒和恐惧的根源。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微的送风声，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带着探究与逃避的暗流。
那杯甜美的冰酒，此刻在商瑜口中，也尝不出之前的味道了。
她只觉得如坐针毡，刚才的轻松惬意荡然无存，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所遁形的地方。
“我……我剧本看得差不多了……”
商瑜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仓促，差点带倒手边的酒杯。
她甚至不敢看宋闻铮，低着头，声音又快又急，“明天……明天片场见，宋导！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剧本都忘了拿，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后。
房门轻轻合拢。
宋闻铮独自坐在沙发上，手里那杯红酒已经失去了温度。她看着商瑜仓皇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杯中深红的液体，眼神深邃而复杂。
商瑜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是直女吗？
她当然是直女！必须是直女！
商瑜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这个答案。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像只被困在笼中的焦躁小兽。
【滴——】冰冷的电子音带着明显的嫌弃和忍无可忍，在商瑜混乱的脑海里炸开，【宿主，你没事儿‘姬装直女’很好玩儿吗？这种自虐式否认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直面自己的内心有那么难？】
商瑜被系统的突然出现和尖锐的质问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闭嘴！什么姬装直女！我就是直女！百分百纯直女！我对宋闻铮……就是单纯欣赏！欣赏她的才华，欣赏她的美貌，请你不要用那么龌龊的思想亵渎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呵。】
系统发出一声极其人性化的嗤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连自己都骗？宿主，你心里那点小九九，真以为能瞒得过我？你每次看到宋闻铮时飙升的肾上腺素、多巴胺和催产素水平，你以为是谁在后台监控？
你面对她时那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目光闪躲的样子，你告诉我这是‘纯洁友谊’？你对霍澄怎么不这样？你对童悦怎么不这样？数据不会说谎，宿主，你的身体反应可比你的嘴诚实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