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力量，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
她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她不再看脸色铁青、目瞪口呆的王彩凤，拉着同样一脸解气和崇拜的田小慧，挺直了脊背，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朝着自家单元楼走去。
她的背影纤细，却带着一种刚刚淬炼出的坚韧。
王彩凤看着她们离开，气得直跺脚，却也不敢再大声嚷嚷，只能对着周围还没散尽的人悻悻地嘀咕：“哼！走着瞧！我看她能得意多久！”
顾湘拉着田小慧，脚步沉稳地走回家属楼，直到拐进楼梯口，隔绝了身后那些探究的目光，她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后背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一番对峙，看似镇定，实则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湘湘！你太厉害了！”田小慧激动地晃着她的胳膊，圆脸上满是兴奋和后怕，“你刚才没看见王彩凤那张脸，都快气成猪肝色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顾湘勉强笑了笑，手心依旧一片冰凉：“小慧，谢谢你刚才一直站在我这边。”
“咱俩谁跟谁啊！”田小慧义气地拍拍胸口，随即又担忧起来，“不过……那个老虔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那张破嘴……湘湘，要不……要不我让我哥以后别教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她虽然舍不得哥哥这个好老师，但更怕顾湘受委屈。
“不！”顾湘立刻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没错，为什么要退缩？越是有人使绊子，我越要把这件事做好！”
“不仅要学，还要学出个样子来，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是在正大光明地做正经事！”
她的倔强劲儿上来了。王彩凤的污蔑非但没有击垮她，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的斗志。
“好！有志气！”田小慧被她感染，也重新振作起来，“那我继续帮你！我哥那边我去说！”
两人在楼道口分开，顾湘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周蕙正在客厅缝补衣服，见她回来，放下手里的活计，关切地问：“湘湘回来啦？学习怎么样？累不累？”
她似乎还没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
顾湘心里一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妈，我回来了。学习挺好的，田同志教得很认真，我学到了很多。”
她不想让婆婆担心，决定暂时不提那糟心事。
“那就好，饿了吧？妈给你留了饭在锅里热着呢，快去吃点。”周蕙慈爱地说。
“嗯，谢谢妈。”顾湘放下布包，走向厨房。
她刚盛好饭，就听见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秦凛回来了。
秦凛脱下军帽挂在衣架上，目光习惯性地寻找顾湘的身影，看到她正在厨房吃饭，便走了过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顾湘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她在努力掩饰，但那微微抿紧的嘴唇和眼神里一丝未褪的紧绷，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学习不顺利？”秦凛靠在厨房门框上，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仔细地打量着她。
顾湘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低下头，扒了一口饭，含糊道：“没有，挺顺利的。”
秦凛没再追问，只是走到她身边，大手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遇到什么事，别自己扛着。”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顾湘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把下午的委屈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想让他为自己这些女人间的口舌是非烦心，他工作已经够忙了。
“嗯，我知道。”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秦凛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然而，家属院就这么大，王彩凤又是出了名的大喇叭，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第二天顾湘去上班，明显感觉到科里同事看她的眼神多了些内容。
王干事欲言又止，小李则偷偷打量她。就连张科长，也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委婉地问了一句：“小顾啊，听说你昨天去市里学英语了？没什么事吧？”
顾湘心里明白，消息已经传开了。
她坦然地将昨天的情况，包括王彩凤如何污蔑，她如何当众澄清，都简单扼要地向张科长汇报了一遍，最后强调道。
“科长，我和田卫东同志是在进行正常的学习交流，绝对没有影响工作，也没有任何不当行为。我可以保证！”
张科长听完，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下来：“嗯，你处理得很好。学习上进是好事，组织上是支持的。不要被一些闲言碎语影响，安心工作，把板报任务完成好，就是最好的回应。”
“是！科长，我一定努力！”顾湘感激地说道。
有了领导的理解和支持，顾湘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更加投入地工作，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复习田卫东教的内容，默默背诵单词和句型。
而外面的流言，虽然因为顾湘的当众反驳和王彩凤拿不出证据而有所收敛，但并没有完全平息。
一些长舌妇依旧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说什么“无风不起浪”，“谁知道私下怎么样”。
尤其是王彩凤，更是添油加醋，把顾湘描述成一个工于心计的狐狸精。
这些话语，或多或少也传到了秦凛耳朵里。
这天晚上，秦凛回来得比平时晚一些，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顾湘正坐在灯下认真写着英语练习，见他回来，连忙起身去给他倒水。
秦凛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然后走到顾湘身边，拿起她写的练习本看了看。
上面是工整的英文单词和句子，旁边还有细心的中文注解。
“学得怎么样？”他问，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挺好的，有点难，但还能跟上。”顾湘老实回答，察觉到他情绪似乎不太对。
秦凛放下本子，转过身，双手扶住顾湘的肩膀，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她，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认真。
“听说，昨天有人给你气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