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户之后的撕扯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传送。
仿佛并非在空间中穿行，而是在逆着一条由时间、物质、能量乃至法则构成的、奔流向下的浩瀚长河，艰难地向上回溯！
冰冷、死寂、湮灭一切的气息无处不在，疯狂地侵蚀着三人的护体灵光。苏小鱼的混沌气尚能抵挡，李志仁的太初之火与沈清尘的阵法护罩则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万年。
脚下一实，那令人窒息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三人稳住身形，凝神望去，皆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旋转的幽暗“海洋”。
海水并非寻常之水，而是由无数破碎的星辰、湮灭的世界、逝去的时光以及衰亡的法则混合而成的归墟之水，沉重无比，每一滴都蕴含着磨灭万物的力量。海面之上，弥漫着灰色的、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归墟迷雾。
而在视野的尽头，那“海洋”的中心，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漩涡，正缓缓转动。那就是归墟海眼！
海眼深邃，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虚无。无数条由不同能量、物质乃至法则构成的“河流”，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流淌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最终都没入那巨大的海眼之中，消失不见，归于永恒的寂静。
万流归寂！
此地，仿佛就是诸天万界的坟墓，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终点。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绝望的死寂道韵，连体内的灵力、魂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寻常仙帝在此，恐怕撑不过一时三刻，便会被这无处不在的归墟之力同化、湮灭。
“好可怕的归墟之力！”李志仁面色凝重，全力催动太初之火，才勉强驱散了周身那试图侵蚀而来的死寂气息。
沈清尘更是第一时间在三人周围布下了数重隔绝与防御阵法，阵光在归墟迷雾中艰难地闪烁着，如同风中的残烛。
唯有苏小鱼，在初时的震撼之后，反而感觉到丹田内的混沌青莲传来一阵欢欣雀跃的波动。那弥漫的归墟之力，在接触到她周身的混沌气时，竟被缓缓地同化、吸收，反而成了滋养她与青莲的养料！
混沌，包容万物，亦能衍化万物。这归墟虽是终结之地，但终结的极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混沌”与“开端”？
“这归墟之力，对我等是剧毒，对师姐而言，却似乎是补品。”沈清尘注意到苏小鱼的轻松，不由叹道。
苏小鱼微微颔首：“此地于我是机缘，但于你们却需万分小心。跟紧我，不要离开混沌气笼罩的范围。”
她心念一动，周身的混沌气扩散开来，形成一个方圆数丈的灰色领域，将李志仁和沈清尘也笼罩在内。领域之内，归墟之力被排斥在外，两人顿时感觉压力大减。
“师姐的混沌之道，果然玄妙。”李志仁赞道。
有了苏小鱼的混沌领域庇护，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远处巨大的归墟海眼方向前进。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凝实如镜面般的归墟之水，行走其上，需时刻运转法力，否则便会沉沦下去。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那海眼转动时发出的、低沉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轰鸣声。
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不知是何生物的森白骨骸，半沉在归墟之水中，历经万古而不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残余威压，显然生前是了不得的存在。
行不多时，前方灰雾之中，隐约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并非归墟之力的死寂，反而带着一丝微弱的……生机？
三人警惕地靠近。
穿过一片浓厚的迷雾，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再次一怔。
只见在一片相对平静的归墟水面上，竟漂浮着一座孤零零的、由某种黑色礁石构成的岛屿。岛屿不大，中央却生长着一株通体漆黑、叶片如同墨玉、顶端结着一颗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奇异植物。
那微弱的生机与白光，在这片绝对的死寂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与显眼。
“那是……‘彼岸幽昙’？”沈清尘似乎认出了那植物，低呼道，“传说只生长在生死交界、法则混乱之地的奇花，其花蕊是炼制‘九转还魂丹’的一味关键辅药！”
李志仁眼睛顿时一亮。九转还魂丹的主药难寻，但这彼岸幽昙同样是可遇不可求的瑰宝！
然而，就在三人目光被那彼岸幽昙吸引的刹那——
“咕噜噜……”
他们脚下的归墟之水，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数条完全由精纯的归墟之力凝聚而成的、如同黑色巨蟒般的触手，猛地破水而出，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朝着三人狠狠抽来！
攻击来得悄无声息，却又迅猛无比！
（第36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