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靠近的脚步声。
他从珊瑚堆钻出，窜入水中，打算一展舞姿。
周身突然一冷。
商酒将水箱温度降低，目光扫了眼僵直在水中的海马。
转头看向走近的王阿姨：
“王阿姨，这水箱水温我重新调整过，以后投喂次数少一些，隔天投喂一次就好。”
“剩下的跟平常一样，不用改变。”
蓝安愉傻了。
原本亮晶晶的双眸黯淡下来。
他像是丧失了生机，被水流冲击，一点点沉入水底。
心底酸涩想哭。
“唰”地一下又窜回珊瑚中。
变心的人类！
刚刚还看他跳舞的视频，这才刚过多久。
就要饿着他！冻着他！
这有没有鱼权了！
商酒可不知某条鱼心碎。
看着不再动弹的鱼，心里肯定了同事告诉的抑制海马发情的方法。
……
商酒刚抵达研究院，就被院长叫去。
院长是一位五六十岁的人，头发胡子花白，但性子儒雅温柔，比起上下级关系，他们更像是长辈与小辈。
不只是她，院长对待研究院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你前段时间掉海里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商酒一进门，他视线抬起望过来。
前段时间他出门在外。
也是在回来时才听到这消息。
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他不自觉眯起了眼。
商酒看向他，唇角很轻地弯了下，
“我没有受伤，而且本来因为我失踪耽误了进度，若是再休息几天，工作只会继续积压下去。”
“你还这么年轻，别累坏了身体。”归行之无奈笑了下。
商酒没说话，只是点头应着。
离开前。
归行之，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听江恒说你喜欢养鱼，我这几天出差的来几只水母，送给你几只？”
商酒想起家中那古怪的现象，迟疑了几秒，摇头拒绝：
“还是算了。”
“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现在有些不太适合多养这些水母。”
晚上下班。
商酒没有继续在研究院那边休息。
反倒开车回家，一同来的还有好奇鱼群发疯的归行之。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珊瑚礁中，蓝安愉尾巴尖晃了晃，但没探出脑袋。
水缸中的水冷冰冰，他的心也是。
海归爷爷说得对。
远嫁就是一场豪赌……
“咳！”
蓝安愉尾巴尖动了动。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咳！咳咳咳！”
商酒目光看过来：“院长？”
归行之放下抵在唇边的手，目光看向水箱中那只自闭海马，
“这只海马倒是可爱。”
商酒眉眼温和下来，盯着水缸中那露出来的尾巴，
“……确实可爱。”
“这还是我被救下那天遇到的，觉得合眼缘就带了回来。”
……可爱？
蓝安愉尾巴尖瞬间伸直，也不管那熟悉的声音，埋在珊瑚礁中，那双眼睛眯起来。
既然这么夸他，他也不是不讲情面的鱼。
原谅她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矜持转身。
对上一双犀利揶揄的目光。
归行之摸了摸胡子：“这海马模样倒是好看啊……”
蓝安愉：“！！！”
呔！
老海龟！
他“嗖”地一下躲在珊瑚后，只露出一双瞪大的眼睛盯着他。
他这几天不是待在海里，什么时候上岸了？
归行之冷笑。
盯着那阳奉阴违的鱼。
说着不会上岸，结果上岸比谁都快！
亏他这几天派出那么多鱼寻找他。
原来待在这。
他转头看向商酒时脸色再次恢复往日的温和。
只是那语气倒是多了分不一样的意味。
“这海马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这性子倒不像是好相处的。”
蓝安愉暗自磨牙。
这个老海龟！
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光龟，说话就是阴阳怪气！
竟然敢漂亮人类面前污蔑他！
他不要脸吗？！
蓝安愉委屈，哼哼唧唧看向一旁盯着他的商酒，尾鳍摆动着贴上去。
商酒隔着玻璃点了点他的脑袋。
“他很粘人。”
虽然没有直接反驳，但间接否认他说得话。
蓝安愉轻哼了一声，水中冒出小小的泡泡飘向水面炸开。
看向归行之的眼神不经意露出得瑟意味。
归行之盯着他看了几秒，唇角弯着好笑地叹了口气。
倒是先一步提起那最近不正常的鱼群。
原本嚣张的海马身形僵了瞬。
远离商酒眼巴巴朝他靠近。
尾巴一甩一甩晃动模样焦急。
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归行之佯装没看见，直接转身跟商酒去了养鱼间。
蓝安愉盯着他们的背影，急躁地在水里转了一圈。
他看明白了。
这老海龟故意的！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出来。
他“咚”地一下撞在鱼缸上，在对方视线看来时，神色讨好：
“海龟爷爷。”
“咳咳咳咳咳！”归行之听到声音，一口水还没咽下被呛到。
商酒面露担忧，递去纸巾。
归行之摆了摆手，“我没事。”
他擦过嘴角，瞥向隔着水缸望向他的海马，
“这群鱼出现这种现象应该是空间太过拥挤。”
“还有就是……”
他声音顿了下，“别看它们只是鱼，它们也有自己的思想，有害怕和不喜欢的生物。”
蓝安愉：点我？
“这样吗？”
商酒若有所思，目光落向远处水缸上。
蓝安愉对上她的目光，想到那天那两位佣人说的话。
尾巴紧张蜷缩成一卷。
对方却很快收回视线，邀请归行之留下用餐。
在她离开的间隙。
归行之走到水缸旁，和蔼的表情收敛，
“你倒是不听劝。”
蓝安愉别过头不看他，哼哼着，“你根本不懂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的心已经落在她身上了。”
“海洋我不回去了。”
这辈子他只要这漂亮人类一人。
其他的鱼，他不看一眼。
归行之盯着他气到鼓起的脸，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行了，也不是让你必须回海洋去。”
“商酒这人不错，你可以跟着她。”
蓝安愉扭过头，表情别扭，但没压住心里的疑惑，道：
“……商酒？她是谁？”
“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归行之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当初教他的东西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什么都不清楚，就那么随随便便跟人走了？！
知道商酒就是他口中漂亮人类。
蓝安愉讪讪道：
“哦，我只是没有找到问话的时机，只要我想问肯定能问出来。”
归行之：“……”
“呵——”
他这个海马“孙儿”除了有个好样貌，其他方面没有半分优点。
尤其这嘴，不是一般得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