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酒有些疑惑。
明明刚刚温辞拿苹果的动作很轻松，手里还拿着其他东西吗？
她看向顾言，“顾先生要吃吗？”
“我就不用了。”顾言摇头拒绝。
送过水果后，她打声招呼回了家。
顾言看向温辞的方向，转头跟远处邻居好奇看来的视线对上。
邻居稀奇。
目光盯着顾言上下打量。
那眼盲的丫头找对象了？
直到邻居的身影消失，顾言低声道：
“我先走了。”
“等过几天我再找你。”
温辞没说话。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俯身捡起被他放在地上的苹果。
进入房间。
他坐在地板上，鼻尖嗅到苹果清甜的香气。
额间的碎发散落开，他垂眸，看着放在一侧的苹果。
指腹摩挲着，喉间缓缓溢出一声叹息。
起身将苹果摆放在盘中。
缕缕白色烟雾在房中弥漫，即便外面太阳高照，屋内依旧一片昏暗。
“……好可惜啊。”
他抿着唇角，低喃出声。
*
经过几日相处。
商酒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似乎一直在家中，很少出门。
钩织玩偶勾了不少。
听着手机播报今天风不大，天色不错。
她收拾好东西去了附近的小学。
简易小桌上，摆放着那些玩偶吸引了不少小朋友注意力。
商酒弯唇，“小的2块钱，中号4块钱，大号5块钱。”
周围小朋友叽叽喳喳吵闹，挑选着喜欢的玩偶。
一小朋友手心攥着玩偶，眨着眼看向她僵直的目光，握紧拳头，转身跑开。
商酒感受到一阵冷风拂过，带来熟悉的熏香气。
味道极为浅淡，只是一瞬间消失。
天色渐暗，周围吵闹声消失。
她原路返回。
盲杖在路面发出嗞啦嗞啦声，本就纤细的身影被路灯映得越发纤细。
“嗞啦——”
一个急刹，商酒发丝被突然袭来的冷风吹得凌乱。
带着劲爆音响的车停在她面前，车上坐着的三位穿着精神的青年下车。
目光上下打量。
“喂！”一嚼着口香糖，穿着束脚裤，还露着脚脖子的少年甩了甩头发，先出声，
“你是瞎子吗？”
商酒抿着唇没说话，想要绕过他们离开。
“嘿！这耳朵也听不见啊。”
“这叫什么？”
一人回答：“聋哑人？”
“去你的！没点常识，这叫聋盲人！”
商酒听着他们谈话，握着盲杖的手一点点收紧。
还不等她走远，盲杖被什么东西抵住，动弹不得。
男生脚踩着盲杖，拿出手机，
“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呗。”
商酒被他们围在中间。
风吹过她的裙摆，肩膀冷得颤了颤，
“……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呗。”他们不堪在意，“警局我们去过那么多回，不带怕的。”
“来……啊——”
对方还没说完，突然尖叫一声。
“救命啊——”
她只觉盲杖一松，周围响起鬼哭狼嚎的嚎叫，杂乱脚步声，以及电车摩擦声。
冷风呼呼，商酒只觉后背发冷。
她不知道那几人看见了什么。
更不敢回头。
除了风声和她的脚步声，盲杖摩擦声，背后没有再响起其他声音。
【嗤——】
【这点就被吓到了？】
不对。
商酒脚步顿住，刚想转身，再一次听到他的心声。
【还好小瞎子眼睛看不见，要是被她看见，以她这胆小程度好像也会害怕……】
商酒抿着唇。
转过身的动作停住。
现在只是听见他心声，她现在应该装作不知道他在附近。
她继续向前走。
温辞的脚步声格外轻，甚至可以说听不见。
只能通过他的心声和风吹来淡淡的香薰气证明他的存在。
可后面的一段路程，对方的心声消失。
即将关闭房门的一霎那，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商酒？”
不是心声，意识到这点，她关门的动作一顿，偏头朝前方“看”去。
“你刚刚是外出了吗？”
温辞一副不知情模样，似乎只是恰巧碰见她，声音带着疑惑。
商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温先生。”
她朝他点头，不好意思道：
“之前做了一些玩偶，今天拿出去卖。”
“你这是有事吗？”
温辞声音倏地靠近。
那股淡淡的熏香变得浓郁，商酒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紧。
“下次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商酒眼睫轻颤：“……嗯？”
“我身体不好。”
温辞垂着眸，纤长的眼睫将他眼底的神色遮掩，
“只能长时间待在房间，唯一的娱乐也只能站在窗口看楼下。”
“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对方声音低下来，“……行吗？”
商酒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听他的声音，心里隐约能想到对方苦恼皱眉的模样。
可是，明明今天还跟在她身后一起回来。
知道对方是在骗她。
但许是太缺少陪伴，商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
“可以。”
她很轻地弯了下唇角，“但是要等几天，玩偶今天卖得没有多少了，这几天我还要多准备一些。”
“好。”温辞勾唇。
漆黑的眼眸落向她苍白的脸上。
手指轻轻抬起。
商酒只觉得一缕带着凉意的风轻轻扫过脸颊。
有些痒。
她抬起手碰了碰，却什么都没有。
房门关闭时。
温辞声音温柔道：“晚安。”
当晚。
商酒做了一场梦。
失明后，梦境中的一切也一点点变得模糊不清。
但是这次却不同。
周围的装饰，似乎是一家咖啡店。
她眨着眼，视线望向自己的手掌。
视线清晰到完全可以看清掌心的纹路，身上穿着咖色的裙子和浅白色的上衣。
空气温柔舒适，让人舒服到仿佛下一秒闭上眼。
咖啡店只有一人。
一位穿着整齐西装坐在窗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男人。
脊背挺拔，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后，发丝映照出暖黄色光线。
眉目深邃，凤眼低垂，带着似冰雪般清冷。
皮肤白皙，鼻梁挺拔，浅色的唇瓣微抿着，似乎刚刚喝过什么饮料，唇瓣沾染上水色，看起来格外诱人。
商酒看得入迷。
下一秒，男人视线朝她看来，目光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眼底的冰雪瞬间消融。
“商酒。”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商酒眨了下眼，有些不确定，
“……温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