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特视线随之看过来。
“塞莱斯特，你是想再做一个我吗？”
商酒仰着头，视线对上他的眼睛，一张脸平静没有情绪，出声问道。
“是。”
塞莱斯特出声，笑了一下，“但也不是。”
“我要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偶，但不是你。”
商酒歪头，她疑惑。
“还有人像你一样需要我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模一样，却不是她。
塞莱斯特告诉过她。
他需要她，所以有了她的出现。
每一个人偶背后，都会有需要它的人。
所以。
除了塞莱斯特，还会有别人需要她吗？
“是，有人也需要这个人偶。”
塞莱斯特没有过多解释，漆黑的眼眸望向她的眼睛，掌心拂过她的发丝，只是道：
“不过都不重要了。”
“他们只会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话让人捉摸不透。
商酒不理解。
不过她没有过多询问，点了下脑袋。
“那你做吧。”
“做好了记得告诉我，我想看看另一个‘我’是什么样子。”
塞莱斯特笑了声，低下头吻了下她的唇角。
“好，我答应你。”
唇角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抬起手触摸了下唇角，伸出舌头舔了下。
没有味道。
她不是人类，感受不到这些。
塞莱斯特盯着她一闪而逝的舌尖，眼眸暗色闪过。
他伸出手指，触摸上她的唇角，拇指探进她的口中，视线压低朝她靠近。
“怎么了？是感受到不舒服？”
“塞莱斯特。”
商酒用着牙齿咬住他的指尖，声音含糊，甚至有些郁闷。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味觉？”
“为什么我只是个人偶？”
咬住他的力道很轻微，牙齿研磨，像是有一道电流从指尖窜过全身，酥酥麻麻感传遍整个身体。
塞莱斯特呼吸一滞。
几乎是下意识蜷缩着手指收回了手。
商酒茫然地朝他看去。
视线却陷入一片昏黑。
塞莱斯特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抱在怀里。
“成为人偶没有什么不好。”
“你可以永远永远陪着我。”
可明明作为人类也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商酒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怀里。
蹭着他的胸口。
……
在木屋里待了半个月。
商酒第一次跟着塞莱斯特出门。
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商酒的视线终于看到远处的城镇。
有很多很多的人类。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但只能看到一点，剩下的视线全都被宽大的黑袍帽檐遮挡。
塞莱斯特不允许她将黑袍脱下来。
更不允许她将面容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手掌被人紧紧地牵着，塞莱斯特从决定带商酒出门就没有松开过她的手。
此刻，进入城镇后，直奔向这城镇最大的布料门店。
用着一袋子金币，买下了店中最珍贵的布料。
“塞莱斯特，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吗？”
眼看着出了店，商酒出声。
塞莱斯特垂下眸，视线落在她明显变得透亮的眼眸上，迈出的脚步停顿下。
“再待一段时间。”
“很久没出来了，在附近逛逛怎么样？”
那双眼眸亮得越发的明显，眼尾弯下，商酒翘着唇角，晃着两人相握的手。
“好，我们在附近逛一逛再回去。”
两人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辆豪华马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速度之快，飞溅的尘土全都朝周围的路人身上扑来。
塞莱斯特抬起手用着长袍遮挡下飞来的灰尘。
目光看向远处那辆马车上的标识，黑眸微眯。
“差一点哦。”
商酒视线从马车上收回，跟塞莱斯特相握的手晃了晃。
“要是刚刚靠近，我会被他们撞散架的。”
“到时候身体肯定这一块那一块，甚至还很丑，拼都拼不起来。”
商酒木着张脸，朝他嘟囔。
塞莱斯特抬起手掌将她被风吹得倾斜的袍子整理好，遮挡住她的大半张脸。
“不会变成这样。”
他勾起唇角，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不会让你受伤变丑。”
“我会让你一直漂亮。”
在城镇逛了一圈，离开时他们又一次碰见了那辆马车。
也看见了马车内的人。
是一位穿着华贵的小男孩，以及一个面无表情，甚至带有伤痕的……人偶。
那被用心雕刻的脸不知道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人偶不会结出伤疤。
那道口子那么明显，露出里面的木屑。
老旧僵硬。
人偶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模样，面无表情搀扶着那个华贵小男孩下了马车。
小男孩被她搀扶下了马车后，嫌弃地扫了她一眼。
根本不管她大步朝前面走。
跟在他身边的仆从对那个女人人偶像是当作空气一样下意识忽视。
女人人偶身上穿着衣服的布料是华贵布料。
但上面带上脏污，像是很久都没清洗。
“塞莱斯特……”
商酒抓着身侧男人的衣角，示意他看过去。
塞莱斯特眼眸看着那个方向。
女人人偶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朝他们看来。
僵直的眼睛像是在颤动，无声张着唇。
“塞莱斯特，她在呼救……”
直对上她的眼睛，商酒那颗木头心脏像是被钉子狠狠钉下去。
很疼。
一双手捂住她的眼睛。
让她的视线陷入一片昏暗。
塞莱斯特声音传入耳畔，声音很轻，“我知道。”
“她是我亲手制作的。”
他带着商酒离开。
“不要在看了。”
“她快要解脱了。”
附在眼睛上的那双手温柔滚烫。
商酒被他带着，远离了城镇，那道马车消失，连同那个消瘦瘦弱的女人人偶一起消失在视线中。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魔法森林的枝叶上。
两道一高一矮的影子映在地上，跟那些枝叶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她不明白。
商酒抓着塞莱斯特的手，一双澄澈的眼眸像是被水色弥漫，茫然无措。
“塞莱斯特，你不是说人偶都是被人需要的吗？”
“那为什么那个被人需要的人偶会那么痛苦，那些人对她不好。”
手上的力道很轻。
塞莱斯特却停下脚步。
视线低垂望向她的眼睛，漆黑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她没有见过的情绪。
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嗤笑。
“人心都会变的。”
“或许在拜托我制作出玩偶的时候，他们是期盼人偶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