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影子缓缓抬起手，指尖朝天。李狗蛋眼角一动，没出声，只是把手伸进辣条袋里摸了摸，抽出一张背面写满鬼脸图案的包装纸。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在“牛角+彩虹鼻+胡子”那行字上蹭了蹭，然后轻轻一搓，纸片还没落地就化成了灰。
“小橘。”他低声说，“待会喷火节奏慢半拍。”
肩上的小橘耳朵抖了抖，尾巴卷紧了一圈，没吭声。
李狗蛋站直身子，拍了拍外卖服上的灰，大声喊：“都集合！今天有客人要来！”
孩子们正围在光膜边缘追影子玩，听见声音立刻跑过来，排成歪歪扭扭的一队。小胖子蹦着举手：“李老师！是不是又有新玩具？”
“比玩具好玩。”李狗蛋咧嘴一笑，“是表演赛！谁跳得最齐，谁今晚吃双份辣条！还有——”他故意拖长音，“限量版烧烤味！”
“哇啊啊！”孩子们炸开了锅。
李狗蛋没再多说，转身走到滑板边，一脚踩上去，滑板嵌着的雷劫珠嗡地一震，自动连接万象镜后台播放列表。
音乐响起。
不是什么仙乐缥缈，也不是战鼓轰鸣，而是《最炫民族风》的变奏版，节奏被雷劫珠共振拉得更稳，每一个鼓点都带着微弱的灵波震荡。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李狗蛋一挥手，带头跳了起来。
动作还是那么夸张，左摇右摆，胳膊抡圆，脚跟跺地。外卖服甩得哗啦响，肩上的小橘扒着他耳朵才没摔下去。
孩子们立刻跟上，一个个蹦得老高。他们早练熟了这套“宇宙最帅广场舞”，虽然动作稚嫩，但胜在整齐。
第一段是基础步伐。每踏一步，脚下就浮现出一道彩色涂鸦光痕，像是用防滑粉画出的符文被激活了，一圈圈扩散开去。
家长陆陆续续从院门外走进来。
有人皱眉打量四周：断墙、焦土、屋顶塌了一角。一个穿蓝裙的女人小声嘀咕：“这地方真能住孩子？昨儿还听说闹鬼呢。”
旁边男人摇头：“别乱讲，你看那层罩子，不是幻术。”
他说的是幼儿园上方那层半透明光膜。随着孩子们跳舞，音波与地面符文共鸣，光膜微微荡漾，像水波一样稳定流转。
第二段开始。
孩子们变换队形，踩着特定节奏点位。每踩准一次，地面的涂鸦就亮一分。有的画的是小猫，有的是辣条，还有一只歪歪扭扭的滑板。
这些都不是随便画的。
李狗蛋用防滑粉调配过特殊比例，每一笔都暗含微型结界阵眼。孩子们跳舞时无意间激活了它们，形成连锁反应。
光膜亮度提升了一截。
第三段，高潮来了。
小橘跃上高台，张嘴喷火。火焰不再是随意乱烧，而是随着音乐节拍明灭，一亮一暗，恰好卡在重音节点上。
音波与火光共振，形成环形光波，向外推出一层涟漪。
“哗——”家长们集体后退半步。
那不是错觉。
空气在震动，法则在响应。
一个戴眼镜的老者伸手探了探，指尖刚触到光膜边缘，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弹开。他瞪大眼：“这是……实打实的防护场？靠跳舞撑起来的？”
没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盯着场中。
李狗蛋跳得正欢，一边扭腰一边喊：“家长们也来试试！免费教学！学会的还能领家庭装辣条！”
人群一阵骚动，有几个孩子爸妈真的往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李狗蛋眼角扫到了那个灰袍人。
那人一直站在人群最后，背光站着，脸藏在帽兜阴影里。袖口露出半截黑色纹路，细细的，像某种封印裂痕。
李狗蛋不动声色，反而跳得更起劲了。
“最后一节！宇宙最帅广场舞！预备——起！”
他动作夸张到近乎滑稽，抬腿、甩头、转圈、拍掌，最后一个八拍结束时，所有人同步收势。
“啪！”
一声脆响，光膜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系统在李狗蛋脑中无声反馈：**检测到异常信号波动，频率与boSS窥视波高度重合。目标体内灵气运行轨迹已记录。**
李狗蛋喘着气，举起手里最后一包辣条，笑呵呵地说：“感谢各位家长莅临指导！明天还有亲子舞课，不来的孩子——今晚没零食！”
家长们哄堂大笑，纷纷鼓掌。
孩子们欢呼着围上来要奖励。小胖子踮脚伸手：“李老师！我跳得最齐！我要双份！”
“你少来，刚才踩错三步。”李狗蛋笑着把辣条塞他手里，“不过——表现不错，给个安慰奖。”
家长们交头接耳。
“这老师看着不正经，本事倒是真有。”
“你说那些涂鸦……真是孩子自己画的？”
“我儿子昨天回家就在地上画圈，说是‘防坏人符’，结果半夜真有黑气往窗缝钻，被那符吸走了！”
“我家闺女今早醒来，影子会自己动……吓死我了，可她说这是‘舞伴’。”
议论声越来越大。
李狗蛋靠着滑板坐下，摸了摸小橘的脑袋。小家伙打了个哈欠，蜷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目光扫过人群。
灰袍人不见了。
来时的位置空着，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吹着打转。
李狗蛋低头，从内兜掏出一张新的辣条包装纸。背面写着：
【鬼脸图案·第39号】
【干扰时长：0.52秒】
【建议组合：独眼+锯齿嘴+倒立眉毛】
他看了两秒，指尖一搓。
纸片化灰，飘散。
光膜依旧流转，孩子们的笑声还在院子里回荡。
他知道，刚才那一舞，不只是给孩子看的。
也是给某些躲在暗处的东西看的。
你来了。
你也看了。
你也信了。
这里不好惹。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拽他袖子：“李老师，我影子刚才挥手了，它是不是也想吃辣条？”
李狗蛋低头看她。
她的影子安静地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他知道，就在三秒前，那影子的确抬起过右手，指尖朝天，像在回应什么。
他笑了笑，撕开一包辣条，掰了一小段放进她手心：“给它分一半，记得说——这是加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