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坐在滑板上，嘴里嚼着一包红油辣条。他眼皮耷拉着，像是睡着了，其实一直在看冷血医生。
那人还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衣服底下有东西在动。李狗蛋知道，那是信号源在发烫，和灾厄影子连着线。刚才那套“无痛技术”根本不是为了救人，是来打探消息的。可这人现在不能碰，一动手，背后的东西就会察觉。
得等机会。
几个小娃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彩粉笔。这是用防滑粉和颜料混的，本来是用来画结界的辅助标记，结果被他们当玩具拿走了。
“那个叔叔怎么不动啊？”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歪头问。
“他在罚站！”另一个光脚丫的小男孩喊。
“不对，他是木头人！我们玩木头人游戏吧！”最矮的那个娃跳起来，冲过去就往冷血医生脸上画了一道蓝线。
冷血医生没反应。
孩子们胆子大了。
有人给他画了个歪嘴，有人给他点了个红鼻子，还有人趴在地上，给他的皮鞋涂成彩虹色。一个小胖子踮起脚，在他额头上画了两个牛角，笑得直拍手：“看！大魔王出世啦！”
全场哄笑。
冷血医生的脸抽了一下。
他想抬手擦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刚抬起胳膊，一股无形力量把他手腕弹了回去。结界规则生效了——李狗蛋早设下“禁止伤害幼童”，任何对孩子的攻击意图都会反弹。现在反过来，别人想碰自己都难。
他只能站着，任由这群孩子在他脸上乱涂。
李狗蛋咧了下嘴，没出声。但他悄悄睁开了眼缝，系统自动运行起来。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目标：冷血医生体内黑纹频率出现紊乱】
【干扰源：面部涂鸦图案与远古封印符存在结构相似性】
【干扰时长：0.3秒，重复触发可延长中断时间】
有意思。
原来鬼脸也能管用？
他不动声色，低声吹了声口哨。这是暗号。
小橘从他外套里钻出来，蹭了蹭耳朵，立刻明白意思。它跳到墙边，喷出一小团温火，把刚才那些涂鸦烤干定型。
李狗蛋顺手撕下一小块辣条包装袋，贴在墙上拓印下来。袋子吸收了火焰余温，把图案记住了。这是第一份“有效干扰图谱”。
他又摸出一支彩粉笔，递给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小娃：“你画得仔细，再去给他加点细节。”
小孩接过笔，认真地在冷血医生下巴上画了一撮胡子：“老爷爷！”
冷血医生眼神变了。
原本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怒意，眼角肌肉跳动，呼吸变重。他死死盯着那个孩子，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又硬生生咽回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袖口的黑纹闪了一下，接着熄灭半秒。
断了。
李狗蛋心里一紧，立刻让系统记录这个节点。情绪波动越大，信号越不稳定。愤怒、羞辱、失控——这些都是破绽。
他干脆坐直身子，拍腿大笑：“哎哟这大白脸画得真像反派Npc！眼睛斜成这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孩子们更来劲了。
一个穿背带裤的小丫头爬上滑板，借力在他脖子上画了条尾巴：“他是蛇妖变的！”
冷血医生猛地抬头。
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李狗蛋身上。那一瞬，李狗蛋看到他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猩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不好。
他立刻吹响口哨，节奏加快。
小橘会意，喷火范围扩大，墙面迅速烘干。所有涂鸦都被辣条袋拓走，存入数据库。系统开始模拟哪种图案干扰最强。
冷血医生的身体开始震。
不是抖，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撞。他的胸口鼓起一块，衣服被顶得变形，地面随之轻颤。一道低频脉冲扩散开来，连滑板都晃了两下。
李狗蛋知道，幕后boSS要介入了。
他一把抱起离得最近的孩子，往屋里退：“回屋午休！快！”
孩子们叽叽喳喳往门里跑，有的还不忘回头挥手：“叔叔明天再来玩呀！”
冷血医生没动。
他依旧站着，脸上鬼脸斑驳，嘴角的歪线已经裂开，像一张撕烂的面具。他的眼睛不再看人，而是盯着虚空，仿佛在接收某种指令。
李狗蛋没进屋。
他靠着滑板蹲下，掏出最后一包芥末味辣条，慢慢拆开。其实他不想吃，只是需要一点动静打破沉默。
咔嚓。
包装袋撕开的声音响起。
冷血医生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
李狗蛋眯眼。他在等，等那个信号完全断开的瞬间。只要再有一次情绪爆发，就能找到接入点。
他故意把辣条咬得嘎嘣响，一边嚼一边说：“你说你堂堂一个医生，被人画个鬼脸就这么受不了？心眼比针眼还小。”
冷血医生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
像是压抑了很久的咆哮，又被强行压下去。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发黑，指甲缝渗出一丝墨色液体。那不是血，是某种粘稠的能量，在空气中凝而不散。
李狗蛋没动。
他知道，这时候哪怕眨一下眼，对方都会察觉异常。
冷血医生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他闭上眼，深呼吸两次，重新恢复冷静。
但脸上的涂鸦还在。
红鼻子歪了，牛角缺了一根，胡子被汗水晕开，糊成一团。
李狗蛋把辣条吃完，随手把袋子塞进防滑粉罐夹层。那里已经有三十七份干扰图谱，每一份都标着时间和效果等级。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厚了，风也停了。整个幼儿园安静得可怕。
冷血医生睁开眼。
这一次，他的眼神完全不同。不再是伪装的温和，也不是刚才的暴怒，而是一种……空洞的冷漠。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轻轻抹了把脸。
鬼脸被擦掉一半，剩下半张脸干净，半张脸花哨，像个分裂的人。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胸口震动越来越强。
李狗蛋摸了摸肩上的小橘。
小家伙缩了缩脖子，表示不安。
远处，一只麻雀飞过，翅膀扇了一下，突然坠地。
地面裂开一条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