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嘴里还嚼着那半块冷煎饼，芝麻硌牙，他没吐，反而故意让一颗卡在牙缝里。舌尖一顶，芝麻滑动的轨迹带出一丝微弱的灵流，像根看不见的线往喉咙深处拽。
他眯了下眼。
不是文字，是味儿。
这阵法认口味。
“老雷！”他抹了把嘴，顺手从外卖箱掏出一包辣条，“别愣着，待会跳《极乐净土》我请你吃辣条。”
社恐雷劫尾巴一抖，云压得更低，声音发虚：“我……我不跳……”
“你不跳也得跳，”李狗蛋撕开包装，红油顺着指缝往下滴，“你家摊位现在是阵眼，再不配合，明天煎饼果子改卖水泥块。”
他把辣油滴在另一张刚出炉的煎饼上。芝麻一沾油，立刻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着的小灯泡，缓缓挪动位置，拼成一行弯弯曲曲的古文——
“圣女之忆，启阵之钥。”
字刚成形，那张煎饼突然颤了三颤，表面浮起一层灰雾，紧接着，一道佝偻身影从中钻出，披着暗红长袍，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如刀。
狐族长老虚影。
“凡人。”声音像是生锈铁片刮过石板，“交出记忆。”
话音落，地面无声裂开三十六道细缝，黑气涌出，化作锁链直扑李狗蛋脚踝。空气凝滞，连风都停了，社恐雷劫的雷云被硬生生压到离地不足三尺，噼啪乱响却劈不下来。
李狗蛋没躲。
他反倒咧嘴一笑，把辣条塞进嘴里，咔哧咔哧嚼得响亮：“你们怕她想起来？”
“闭嘴！”长老怒吼，袖口一挥，锁链加速。
可就在这时，社恐雷劫尾巴一甩，碰巧撞上空中飘着的一片防滑粉cd。那碟子打着旋儿落地，“啪”一声，播放键被激活。
前奏响起。
《极乐净土》的鼓点像水波一样荡开。
地面所有芝麻跟着节奏跳了一下。
又一下。
然后齐刷刷重新排列。
新句子浮现：**“阵眼在……地下阶梯。”**
长老脸色骤变，抬手就要毁掉那张cd。可社恐雷劫这次没缩。它盯着那旋律，忽然想起自己偷偷在雷云里练舞的画面——没人笑它，也没人劈它，只有节奏和光。
它心头一热。
雷核震动。
一道电光注入音波，音乐瞬间带上雷霆之势，声、光、电拧成一股震荡场，轰然炸开！
“轰！”
整条街的地皮猛地一抖。
早餐摊铁板下的石板裂成六瓣，露出一个漆黑入口，石阶向下延伸，看不见底。边缘浮起血色符文，歪歪扭扭写着：“踏入者，承圣女封印反噬。”
长老虚影僵住，死死盯着那阶梯，嘴唇哆嗦：“你……你竟引动共鸣……”
李狗蛋拍了拍裤子上的渣，从腰间摸出一块焦黑的金丹碎片，贴在滑板底部。他一脚踩上去，轻轻滑下半米，停在第一级台阶边缘。
滑板没烧，也没炸。
他笑了：“我不姓狐，不带血脉，只带辣条。反噬？怕是认错人了。”
长老咬牙，声音从虚影中挤出来：“你救不了她，也守不住这世界。”
“守不住也得守。”李狗蛋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面那行红字还在：“函数不会？辣条来凑。”
他记得狐九儿埋玉佩那天，也是这么倔。
“我不管什么圣女不圣女，”他把书揣进怀里，“谁让我妹妹等的人，我就得把她找回来。”
长老还想说什么，可音乐余波未散，雷网仍在震荡。虚影晃了两晃，像信号不良的投影，最终“啪”地碎成一片光屑，消失不见。
社恐雷劫喘着粗气，雷云缓缓回升，悬在摊位上空，微微发烫。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第一次觉得——原来电也能跳舞。
李狗蛋回头。
小橘蜷在滑板后轮边睡得正香，阿喵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回来，蹲在煎饼炉上舔爪子，假装刚才啥都没看见。老头儿的铲子还插在铁板里，上面烙着个笑脸。
他低声说：“等我回来吃早饭。”
然后转身，站在阶梯口。
脚下黑暗如墨，往上泛着阴冷的风。血符一闪一灭，像在警告，又像在倒计时。
他抬起脚。
滑板前轮刚触到第一级台阶——
台阶表面突然浮现一行小字，鲜红如血：
“携带记忆者，永困此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