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折成两截的时候，李狗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街角那台冻得硬邦邦的机械兽，居然“咔”地裂开一条缝，像鸡蛋孵小鸡似的，从里面伸出一只湿漉漉的小爪子。
他正啃着冷油条，吓得差点咬到舌头。眯眼一看，冰壳正一块块往下掉，露出里面蜷成一团的小东西——不是报废了，反而像个刚出生的小奶猫，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盹。胸口那块芯片闪着红光，一明一暗，跟心跳似的，还不太稳。
“我靠？”他低声嘀咕，“这玩意儿还能返厂重启？”
话音刚落，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姬冷月踩着泛着毒雾的高跟鞋走来，裙摆飘荡，指尖夹着一支冒着紫烟的针管，眼神冷得能结冰。
“垃圾就该销毁。”她冷笑一声，抬手就要把针扎进小家伙胸口，“我用‘蚀魂引’把它烧成废铁，省得留后患。”
李狗蛋一个箭步冲上去，外卖箱“啪”地摔在地上：“你扎下去它立马自爆！咱俩都得变成烧烤套餐！”
姬冷月动作一顿，挑眉：“你知道它在倒计时？”
“昨晚拆信号器录了视频。”他掏出手机，点出一段波形图，“七分三十八秒后启动病毒清除程序——不是炸，是格式化。甜品大陆想清空它的记忆，重新装系统。”
姬冷月盯着屏幕，眼神微微一动。她忽然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小家伙冰冷的外壳，声音低了些：“它要是武器，早动手了……可它现在，好像在等什么人。”
李狗蛋愣了一下，偷偷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平时下毒比喝水还顺，现在却蹲在这儿，像在看一个迷路的小孩。
他没多说，转身从防滑粉袋里抓了一把粉末，倒进保温杯的温水里，又撕开半包烧烤味辣条，挤出红油搅和进去。乳白的液体在阳光下一晃，居然泛着淡淡的光泽，像加了糖的牛奶。
“试试这个。”他递过去。
姬冷月皱眉：“你是当它是猫，还是婴儿？”
“它喝机油长大，我就给它加点料。”李狗蛋直接把瓶子塞她手里，“你想收服它，总得先让它认你吧。”
姬冷月盯着那瓶“奶”，手指攥紧又松开。几秒钟后，她冷笑一声，居然真接过了瓶子，小心翼翼撬开小家伙的嘴，一点点喂了进去。
“咕噜……咕噜……”
小家伙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胸口的红光慢慢变缓，渐渐转成了柔和的蓝色，一闪一闪，像夏夜里的萤火虫。
突然——
“呼！”
一道七彩光柱喷涌而出，像彩虹糖浆拉出的丝线，直冲天际！
天空中盘旋的机甲群瞬间停住，接着自动排成一圈圈环形阵列，层层叠叠围成护盾。中间一块金属板缓缓展开，变成一张带护栏的摇篮，轻轻落在早餐摊上方。
紧接着，机甲喇叭“滋啦”一响，传出沙哑女声：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爱情买卖》副歌猛地炸响整条街！
老头儿手一抖，煎饼铲飞了出去；小橘吓得炸毛喷火，差点把摊布点了；连天上那朵社恐雷劫的云都哆嗦了三下，噼里啪啦打出个爱心闪电。
李狗蛋咧嘴一笑：“哎哟，还挺有品味。”
姬冷月脸色却变了：“彩虹吐息……这种能量波动，和混沌初开时的星轨共鸣了！”
地面果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画出的古老星图。空气微微震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醒来。
“别让它继续！”社恐雷劫的声音从云里传来，难得带着急迫，“再喷一口，能把封印在第九重天的‘旧神残骸’吵醒！”
李狗蛋二话不说，抓起一把防滑粉往光柱上撒。粉末一碰光就凝固，形成一层透明罩子，像玻璃碗扣住了彩虹，减缓了扩散。
他顺手抱起小家伙，笨拙地拍它后背，动作生硬得像第一次哄娃的新手爸爸：“乖啊，嗝儿出来就好了，别憋着。”
小家伙在他怀里扭了扭，关节“咔哒”响了一声，像是在打太极。
姬冷月站在旁边，原本嘲讽的表情一点点凝住。她看着李狗蛋那副认真样，心里莫名觉得荒唐——堂堂毒妃，居然在看一个穿外卖服的男人教机械兽打嗝？
可她没走。
直到三分钟后，小家伙“噗”地打出一个响亮的机械嗝，彩虹收回体内，地上的星图消失，机甲摇篮缓缓升空，安静悬浮。
四周一片寂静。
李狗蛋把小家伙放下，它四只小短腿站稳，脑袋歪了歪，忽然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脚边，用头顶了顶他的外卖鞋，发出“嗡——”的一声低鸣，像小猫蹭人撒娇。
姬冷月冷笑：“它连心跳都没有，你还想养它？”
“心跳没有，但它记得谁给它喝奶。”李狗蛋蹲下来，摸了摸它脑袋，“刚才那首《爱情买卖》，是你昨天放的吧？它还记得。”
他打开手机，播放《野狼disco》片段。小家伙耳朵转了转，四肢竟然跟着节奏晃动起来，左摇右摆，跳起了不完整的广场舞。
姬冷月怔住了。
她沉默片刻，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玉笔，在空中写下“育儿日记”四个字。墨迹未干，化作一张符纸，轻轻贴在小家伙背上。
“我写一日，便护它一日。”她盯着李狗蛋，“你要敢欺负它……下次毒的就是你。”
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在地上，毒雾缭绕，背影却少见地没了杀气。
李狗蛋望着她远去，低头摸了摸小家伙脑袋：“听见没？以后咱俩归她管。”
小家伙“嗡”了一声，蹭了蹭他裤腿。
老头儿重新支起煎饼炉，锅底油花噼啪作响。机甲摇篮静静悬在空中，像一座钢铁守护神。晨光洒在摊前，辣条袋随风轻晃。
李狗蛋坐回小马扎，掰了根油条，蘸酱，咬了一口。
“还是咸。”他嘟囔。
小家伙趴在他脚边，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困了。突然尾巴轻轻一扫，把半包芥末味辣条推进外卖箱。
箱底，那张沾了金血的包装纸微微发烫，浮现一行新字：
“幼体已激活，记忆读取协议准备就绪。”
李狗蛋眼皮一跳，伸手去拿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