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光束炸开的瞬间，李狗蛋脚底一滑，差点跪在滚烫的地砖上。他抬眼就看见混沌那圆滚滚的身子像吹气般胀大，嘴巴一张，整座冒着热气的早餐摊被囫囵吞了进去，锅铲还挂在半空，油滴都来不及落地。
“我操！”他骂了一声，脑子直接炸了模拟器。
十万次人生唰唰闪过——
用辣条引爆它胃里的消化阵？失败，反被喷一脸酸汤。
召雷劫劈开它的肚皮？失败，它打个嗝就把雷云吃了。
拿滑板撞进去救人？成功一次，代价是自己变成混沌粪便形态三百年。
唯一活路浮现在眼前：**不是吃的东西对，是做东西的痕迹对。**
他低头看地，地上只剩一圈油渍，几片葱花粘在裂缝边缘，还有半块煎饼碎渣，酱色发暗，像是老板昨天收摊时漏扫的一笔。
李狗蛋猛地蹲下，抓起一把防滑粉，往空中狠狠一撒。
粉末没散，反而凝住，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煎饼果子轮廓——脆饼边微翘，鸡蛋拉丝垂落，香菜点缀如昨夜未清的残局。香气腾起，是铁板烧焦的油味混着甜面酱发酵的微酸，市井得让人想流口水。
混沌打了个哆嗦，停在半空，喉咙里咕噜响：“……香。但……不对。”
系统提示弹出：【感知匹配度87%，缺失关键元素】。
李狗蛋咬牙。他知道差哪——老板老张每天早上四点起锅，第一件事就是敲蛋，壳裂声清脆，然后刷酱，那一道Z字纹，歪得像蚯蚓爬，可三十年没变过。
他掏出随身小刀，在拇指尖轻轻一划，血珠涌出，混进防滑粉里，手腕翻转，最后一笔落下——
一道带着血丝红痕的Z字酱纹，横贯空中煎饼中央。
“轰——”
混沌瞳孔骤然放大，整个身体抖了一下，嘴一张，不是吐火，不是喷毒，而是一股温热气流裹着白雾喷涌而出。
锅还在冒泡，炉火未灭，铁板上的面糊正缓缓摊开，连旁边那把掉了一角的锅铲都原样飞回原位。整个摊位毫发无损，仿佛刚才那一吞只是幻觉。
李狗蛋松了口气，刚想迈步上前，混沌却突然咧嘴一笑，舌头舔了舔嘴角：“记住这味了……下次，我不吞摊，我吞城。”
话音未落，它转身就要滚走。
“想跑？”李狗蛋冷笑，手指一勾，“雷哥，该你了。”
低空雷云猛地一震，一团毛茸茸的雷光缩成球状，瑟瑟发抖。过了两秒，一道细弱的声音从云里挤出来：“我……我能行……这次不劈歪……”
它抖了抖，终于从云层里甩出一张符。
那符不是金纸朱砂，而是由闪电编织成的微型符箓，边缘跳动着《极乐净土》的节奏节拍，像一段会发光的舞步代码。
符纸轻飘飘飞向早餐摊车底部，贴在铁架第三根横梁上，一闪即隐。
【定位成功，坐标已绑定混沌胃核，可随时召唤回归】
系统提示刚落，李狗蛋就听见混沌脚步一顿。
它低头看了看肚子，又抬头看向雷云，眼神忽然有点懵：“我……怎么感觉……肚子里多了个导航？”
“以后你去哪儿，”李狗蛋拍了拍手，把辣条包装袋塞回腰间，“我都吃得准你拉屎的地方。”
混沌愣了三秒，突然打了个饱嗝，喷出一股带着葱花味的热风，转身滚向天际，边走边嘟囔：“还要吃……那个Z字酱……再来一百份……”
雷云颤了颤，慢慢降下来一点，一道微弱电流在云边轻轻摆动，像是在练习某个舞步。
李狗蛋站在摊前，看着炉火静静燃烧，锅里的面糊已经快熟透，边缘微微卷起，发出滋啦声。
他摸出半包压扁的辣条，撕开一角，嚼了一口。味道有点潮，但够劲。
“老张！”他冲摊里喊，“加俩蛋！趁热！”
没人应。
他这才想起来，老张昨晚被冷血医生的人带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摊子能复原，人不一定。
他盯着铁板，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刚才那道血绘Z字酱纹，残留的光影还没完全消散，而在符箓贴附的铁架底部，那道Z字竟然微微扭曲了一下，像是……在动。
不是错觉。
它真的在动。
像蚯蚓爬，像脉搏跳，像某种密码正在重组。
李狗蛋眯起眼，凑近去看。
Z字纹的末端，缓缓延伸出一笔新的线条，弯弯曲曲，最终拼成一个字：
**找。**
他心头一跳。
这不是老张的习惯写法。
这是妹妹小时候，病历本上她自己练字时写的“找”字——右上角多一钩，像个小尾巴。
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北方向，混沌消失的地方，云层深处似乎有低频震动传来，像是某种信号在回响。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早餐摊不是锚点……是信标。”
他伸手摸向铁板，指尖触到那还在微微发烫的Z字残影。
突然，锅里的面糊“啪”地一声爆了个泡。
热气升腾，模糊了视线。
就在那一瞬，他看见铁板倒影里，自己的脸没动，可身后，摊车的影子却缓缓转了个方向，指向了城市另一端的废弃保育院——那里，是他妹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他没回头。
只是把剩下的辣条全塞进嘴里，用力嚼了两下，咽下去。
然后弯腰，捡起那把曾被混沌吞过的锅铲。
铲尖朝下，轻轻插进地面裂缝。
“等我。”他说。
“先把你的摊，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