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台,本是前朝观海祭天的石质高台,坐落于伸入渤海的岬角之上,历经风雨,残破不堪。如今,却成了决定天下走向的三方会谈之地。
辰时初刻,海雾未散。拂林帝国两艘流线型的银色护卫舰,簇拥着马克西姆斯司令官的旗舰“坚盾”号,如同三头钢铁巨鲸,静静泊在距望海台五里外的海面。刘知远方面,三艘加装了诡异暗红色外挂装甲、桅杆上飘扬着崭新“晋”字大旗的改造战船,从西侧逼近,在同样距离下锚。幽州方面,则是由徐如海指挥的一艘经过大幅改良、风帆与轮桨结合的“镇海”号,以及两艘较小的护卫船,自东而来。
按照约定,三方各派一艘小船,载着不超过二十人的使团,登上了荒芜的望海台。
拂林方面,马克西姆斯司令官亲自带队,身旁是首席科学官、卡修斯技术官及八名精锐护卫,护卫手中的能量武器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刘知远方面,他本人竟也亲自前来,身着黑色蟠龙纹常服,仅带了两名文士打扮的幕僚和六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玄甲卫士,看似随从,但稍有眼力者都能看出皆是一流高手。幽州方面,凌素雪作为明面代表,墨文、索菲亚陪同,赵仁矩率八名精锐亲卫随行保护。
陈远(巡天)并未直接露面。他留在“镇海”号的密舱内,通过“巡天”子体与凌素雪建立的隐秘连接,以及船上改进后的观测设备,远程掌握着一切。他的身体已完成初步重构,银白的右臂收敛了光芒,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肤色略显冷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能量循环依旧脆弱,如履薄冰。
三方呈三角之势站定,海风猎猎,吹拂着残破的旌旗与衣袍。
“马克西姆斯司令官,刘节度,久违了。”凌素雪作为东道(会谈地点靠近幽州),率先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马克西姆斯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刘知远和凌素雪,最后落在刘知远身上,用略带生硬的官话说道:“刘将军,你宣称掌握‘昊天星槎’之力。帝国需要验证。”
刘知远哈哈一笑,气度豪迈:“司令官快人快语。星槎遗泽,玄奥无穷,朕……本帅亦是偶得,不敢称掌握。”他话锋一转,看向凌素雪,“倒是幽州,与那海底之物纠缠颇深,想必所知更多。凌代主,陈将军今日为何不至?莫非伤势未愈,还是……另有隐情?”
他话语带刺,意在挑拨离间,同时试探陈远虚实。
凌素雪神色不变:“陈帅身体抱恙,不便亲至,全权委托于我。至于星槎之力,幽州确实有所接触,亦知其险。正因如此,才更觉三方共商,应对骊山之祸,方为上策。”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共同威胁。
马克西姆斯不耐这种东方式的机锋,直截了当:“验证实力,是合作基础。刘将军,展示你控制的力量。凌代主,我需要‘镜渊’技术的可验证数据。否则,一切免谈。”他手一挥,身后的卡修斯立刻打开一个精致的金属箱,露出里面复杂的光学记录仪和能量感应阵列。
气氛顿时紧绷。刘知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既然司令官要求,本帅便献丑了。”他看似随意地抬手,指向远处海面一块巨大的礁石。
只见他身后一名文士幕僚,从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刻画着繁复符文的黑色玉牌,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将玉牌对准礁石。那玉牌上镶嵌的,正是之前刘知远把玩过的暗蓝色晶体碎片!碎片微微一亮,一道纤细却凝练的、带着星槎能量特征的淡金光束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地命中礁石。
没有巨响,礁石被命中的部位瞬间化为细腻的粉末,随风飘散,断面光滑如镜!
拂林方面的能量感应阵列立刻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卡修斯快速读数:“能量类型:星槎衍生,纯度约32%……发射效率低下,能量浪费严重,但瞬时穿透力……接近我军制式轻型切割器!”
马克西姆斯微微眯眼。威力尚可,但技术粗糙,印证了之前的分析。不过,这确实验证了刘知远掌握着星槎碎片的事实。
“该你们了,幽州。”马克西姆斯转向凌素雪。
凌素雪看了一眼墨文。墨文会意,取出一个尺许见方的金属盒打开,里面是一套复杂的透镜组和几个微缩的符文阵列。“此乃‘镜渊’领域部分原理的验证装置,可演示局部能量参数的可控偏移。”他启动装置,只见装置前方一小片空间内的光线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有规律的扭曲,形成一个不断变幻的微小光晕。同时,拂林的感应阵列显示,该区域的时间流速与周围产生了约0.1微秒\/秒的可测差异!
虽然只是极小规模的演示,但其中蕴含的对时空参数的精细操控理念,让拂林的科学官和技术官们同时吸了一口冷气!这与刘知远那种粗暴的能量释放,完全是云泥之别!
马克西姆斯脸色凝重了许多。幽州展示的,是更接近“星槎”本源的高级应用理念。
就在三方各怀心思,准备进入更深层谈判时,异变突生!
一直远程监控的陈远(巡天),突然通过连接向凌素雪传来急促的警报:【检测到异常能量共振!源头——骊山!与刘知远方才使用的碎片同频!共振强度急剧上升!警告:骊山帝魂矩阵活性异常提升!有突破现有抑制趋势!】
几乎同时,拂林舰队和晋阳方向的监测设备也发出了刺耳的警报!骊山方向,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帝魂暴戾与星槎能量的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突然苏醒,勐地爆发开来!这一次,绝非之前刘知远诱导的小规模扰动,而是实实在在的、源自帝魂矩阵核心的剧烈活动!
望海台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南方的、令人心季的压抑感。
刘知远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愕”与“凝重”:“怎么回事?骊山妖魄又发作了?”
马克西姆斯死死盯着刘知远,又看向骊山方向,舰队通讯器里传来第一分舰队紧急报告:“长官!骊山能量读数飙升!帝魂意志活跃度突破阈值!外围抑制符文出现崩解迹象!请求指示!”
“是你做的?”马克西姆斯的声音冰冷如铁,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能量手枪上。他的护卫也瞬间举枪,对准了刘知远一方。
刘知远的玄甲卫士同样拔刀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司令官何出此言?”刘知远一脸“冤枉”,“本帅方才演示,所用乃晋阳所得碎片之力,与骊山何干?莫非是……有人暗中搞鬼,欲嫁祸于我?”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凌素雪一眼。
凌素雪心中雪亮,这恐怕正是刘知远的算计之一——利用会谈制造混乱,同时暗中刺激骊山,将水搅浑!但她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陈远(巡天)的警报再次传来,这次带着更惊人的发现:【同频能量流逆向追踪完成!确认共振引导源……并非直接来自晋阳刘知远处!】
【信号中继点定位:幽州与骊山之间,地下七十三丈,坐标……】
【能量特征分析:与‘拜占庭遗民’技术风格匹配度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