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傅，医生说您就是血糖低，贫血还有营养不良，让您别那么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您别担心。”
苏国正躺在床上，疲惫感将他淹没，他累得不想说话。
“谢谢你啊，今天晚上麻烦你了。”
学徒才十七八岁，跟苏耀祖一样的年纪。
“您别客气，不麻烦，我刚才从外面买了点糖，您先吃两个吧，这个点儿外头也没啥吃的了。”
苏国正晚饭没吃，肚子里正饿，他吃糖吃的很急。
“苏师傅，您要是饿的话，我再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吃的！”
苏国正摸到钱包，想拿点钱给他，毕竟人家都来照顾他了，总不好再叫人家花钱。
只是他的钱包里也没多少钱了，只有两张一块钱，他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秦春霞问他要了十块钱，说是要给瑶瑶买作业本还是啥……
上个月的工资，给徐巧芳了五百，他就剩下一百块钱了，精打细算花到现在，秦春霞跟他生了好几次气，他都没舍得挥霍。
今天早上秦春霞跟他吵架，说再不给她钱，她就不回家了……
眼下要用钱了，他拿不出来，苏国正窘迫得抬不起头来。
“苏师傅，您别担心，我有钱，我去买，今天来之前咱们厂里的领导说了，所有的花销回头给我报销呢！您是咱厂里的老师傅，又在咱厂里晕了，算工伤！您躺着休息，我出去了！”
苏国正点点头，没人知道，他都快哭出来了。
他现在每天睁开眼，就想今天能赚多少钱，下班回来，想的是给春霞跟瑶瑶做什么饭合她们的胃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浑身疲惫，还得应付扑过来的秦春霞。
短短两个月，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跟灵魂都被掏空了。
他早就后悔了，越是累，越是想睡，却越是睡不着。
他回想着跟徐巧芳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洗过衣裳，没做过饭，没有为了钱跟孩子发愁过。
跟徐巧芳的婚姻里，唯一需要他忍耐的，就是徐巧芳的唠叨。
现在倒是不用听她的唠叨了，他把自己累进了医院，突然还挺怀念徐巧芳的唠叨。
苏国正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日子过得好好的，怀念徐巧芳干啥？
学徒出去转了一大圈，没买到饭。
“苏师傅，只有鸡蛋糕了，我给您倒一杯水，您吃点鸡蛋糕，喝点水吧！”
苏国正嗯了一声，自己坐起来。
吃饱了困意来了，他躺下睡着了，学徒躺在旁边的床上也睡了。
早上睁开眼，苏国正揉了揉眼睛。
“红英，你咋来了？”
苏红英上过学，当初也下过乡，不过她文化程度不高，只有高中学历，去的地方没那么偏僻，下乡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老乡，俩人在乡下结了婚，等到有回城政策的时候，他们夫妻俩都回来了。
但是回来以后也没工作，俩人又自己找了个民师的工作，听说去乡下当老师能转正，俩人就一起去了安城市下辖的秦县夏阳乡的小学里当老师。
“昨天光宗不是给你打电话吗，听到你晕倒了，急得不行，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照看你。我今天一大早就赶车过来了。”
亲妹妹在，早上给他打了一碗馄饨。
“你啥时候跟巧芳离婚了？”
她昨天在电话里问苏光宗徐巧芳咋不来照顾，苏光宗只含糊地说苏国正跟徐巧芳离婚了，别的没说啥，她以为哥哥家发生了啥大事儿呢，今天一大早火急火燎赶过来。
即使是亲妹妹，苏国正也觉得那些话烫嘴说不出来。
“她没文化，我俩不是一类人，离婚了各过各的。”
苏红英其实没太跟徐巧芳相处过，她比苏国正回城的时间晚，那时候她已经结婚了，回城之后只逢年过节来走亲戚。
苏老太太不喜欢徐巧芳，每次回娘家都会拉着苏红英姐妹三个说徐巧芳的坏话。
她潜意识里也不太喜欢徐巧芳，但是徐巧芳会做人，每次她来，徐巧芳都张罗一大桌子好菜，热情地招待她们几个外嫁的小姑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
而且她们也都是结过婚的人，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知道婆婆说儿媳的话估计也掺了不少水分。
“两口子过日子，谁都有摩擦，不是一类人你俩不是也过了大半辈子？眼看着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你俩离婚你落着什么好了？”
“人家不用给你洗衣做饭，不用在你生病的时候伺候你，人家轻松了一大截吧！”
苏红英这话扎进了苏国正心里。
“我觉得嫂子人挺好，以前嫂子啥时候舍得你这么辛苦了？”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秦春霞手里提着饭盒，领着苏瑶瑶进来。
“我记得你，你是我哥家的邻居，谢谢你来看我哥，还把瑶瑶给带来了！”
秦春霞见过苏红英，但是不知道她是苏国正哪一个妹妹。
苏瑶瑶仰脸喊了声妈。
“这是我大姑。”
苏红英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们母女两人。
“瑶瑶，你喊她啥？”
苏瑶瑶喊秦春霞都喊习惯了，她一脸懵地说道：“她是我妈呀。”
苏红英震惊地看看苏瑶瑶，再去比对秦春霞，她发现俩人的长相十分相似。
“哥，瑶瑶的亲妈找来了？你们把瑶瑶还回去了？”
苏红英知道苏瑶瑶是捡来的，外人也都以为苏瑶瑶是捡来的。
“大姑，这是我亲妈不假，但我也是我爸的孩子，我爸跟我亲妈结婚了！”
苏红英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苏瑶瑶十岁了，如果她是苏国正跟秦春霞亲生的，那是不是十年前苏国正还没跟徐巧芳离婚的时候，就跟秦春霞勾搭在一起了？
俩人还弄出来了一个孩子，还把这个孩子当成捡来的，让徐巧芳养了十年？
苏红英总算知道徐巧芳为什么同意离婚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红英，你干啥去？”
苏国正喊她一声。
苏红英冷了脸。
“哥，我是个人民教师，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是我亲哥，你上过大学，比我有文化，难道你不知道你们这样对不起嫂子吗？”
“既然有人照顾你了，我家里还一摊子事儿呢，我就不在这儿了！”
被亲妹妹怼了一顿，苏国正没说话。
“我送你吧……”
秦春霞刚开口就被苏红英拒绝了。
“不用了，我认识路，自己会走！”
病房的门被她的动作带的呼扇呼扇。
苏国正抬头看向秦春霞。
“你昨天一晚上都没在家吧，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