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督，你的意思是，那帮百姓就是建奴的伏兵？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自己人比外人对自己同胞更狠的事，我都见过。”
“张提督，这只是你的猜测，可能只是巧合。”
听到方正化这么问，再想着京营集结需要时间，张世泽转过身。
“方监军，一个巧合，可以理解。两个巧合碰到一起，也说得过去。可多个巧合突然凑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那是陷阱。”
张世泽之言将众人的思虑拉到开始。
阿巴泰放弃驻军最佳地点，以一万之军驻守空旷地带，方圆百里无援军。
建奴大军之所以过来，就是营救被困的岳托。照理他们应该着急，可他们却能淡定耗着三天不动。
敌军近在咫尺，百姓却没有望风而逃。
原本这一切的一切，都说不过去。
可将所有的说不过去结合到一起，那就是一个不易察觉，却完美无缺的陷阱。
“张总督，你说大明有忘记祖宗，帮着建奴打我们明军之人，这个咱信。毕竟投降的将军都有，更何况百姓。可是你说附近所有百姓都忘记祖宗，这怎么可能？”
张世泽没有搭理方正化，而是看着送信关宁军兵痞。
“你们有没有查问那些百姓具体细节？有没有确认他们是不是当地百姓？”
“这个倒没有，我们只是看到他们是我们炎黄子孙，说我们大明话，口音也和我们差不多，就没再过问。”
张世泽此话一出口，卢象升立马明白过来。
当地百姓早就逃之夭夭，留下的那帮人根本就不是当地人，那是建奴特意安排。
“你估计附近有多少百姓？”卢象升冷脸看着送信关宁军兵痞。
“差不多有三五万。”
“张总督，多尔衮一共只有四万大军，能裹挟近五万炎黄子孙为他们卖命？”
这特么的算什么？后世抗战艰难时，汉奸比鬼子都特么的多。
“附近百姓是不是青壮年多，妇孺少？”
听张世泽这么问，那送信兵痞略微一沉思，立马脸色大变。
“正是这样，当时我们兄弟还纳闷呢。这地方青壮年怎么这么多？连年征战，青壮年死伤太大，这地方却恰恰相反。当时我们有兄弟还想着，把家中老大难嫁不出的姐姐带到那相亲。”
此时没人再怀疑张世泽的判断，附近百姓就是建奴援军，一切毫无头绪问题都迎刃而解。
“张总督，你们京营现在过去已然不及。按照祖总兵的计划，现在关宁军已经出发。”方正化再次拦住着急出门的张世泽。
“就算祖总兵被打一个措手不及，拿不下阿巴泰，可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方监军，你说的，我自然明白。可我担心的不是祖总兵能不能全身而退，而是祖总兵愿不愿意回来。”
张世泽言罢，卢象升和方正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紧张之情陡起。
崇祯四年祖大寿可是投降过建奴，现在京营刚刚打了大胜仗，还是张世泽这个半大孩子率领。
在这种情况下，关宁军再损失惨重，祖大寿面子往哪放？万一…………
想到这，卢象升和方正化不敢再往下想。
一个是督师，一个是监军，都是领导。手下有人投敌，自己必定受牵连。
“虎大威，杨国柱，杨延麟，王朴，听令。你们随张总督出征，务必将祖总兵带回来。”
卢象升言罢，方正化也是不甘示弱。
“张总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出发啊，本监军与你一同前去。”
“虎将军留步。”众人鱼贯出营帐，卢象升留下虎大威。
“督师，是不是………”
“虎将军，你是我座下第一猛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祖大寿有投敌之意，不惜一切代价……”
卢象升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
虎大威没有说话，郑重点了点头。
是夜，月圆如烧饼。
卢象升留下一万京营困守贾庄，其他所有人悉数随军出征。
此时张世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膀飞过去。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以岳托为诱饵，围点打援，坐享其成。不说剿灭多尔衮，可将他们赶回关外，毫无难度。
现在倒好，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张世泽仔细想着面前困境，有好中坏三个结果。
最好结果就是祖大寿神勇无比，将阿巴泰一万大军连同数万明奸悉数剿灭，虚惊一场。
中规中矩结果也可以接受，祖大寿和建奴两败俱伤，铩羽而归。只要岳托还被困在贾庄，优势依旧在自己这边。
可万一出现最坏结果，祖大寿兵败被俘，或者损失惨重，面子上过不去，不愿意回来，那将是灾难。
人就是这样，越是瞧不起一种人，最后又迫不得已成为那种人。立马会想尽一切办法，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变成自己这种人。
如果祖大寿真投了建奴，必定会与建奴兵合一处，转头攻打贾庄。
到那时，再有贾庄两千岳托铁骑做内应，自己两万京营如何抵挡？
……
张世泽焦急万分，祖大寿同样焦急万分。
八万打一万，手到擒来的事。可就是因为种种不确定，心里始终没底。
大军疾驰南下，五十里转瞬即至。
一路上祖大寿提心吊胆，总算没有意外发生，这才稍微安心。
可祖大寿身侧吴三桂却将心揪的更紧。
一切太顺利，顺利过了头。
八万大军冲击建奴建奴一万铁骑，竟然连一个建奴斥候都没遇到，这种事情亘古未闻。
“报，启禀总兵，前方五里有大量流民聚集。”
听闻此言，吴三桂立马心里一膈应。
“总兵，恐有诈。”
吴三桂拦下大军，祖泽润很是恼怒。
“三哥，这有什么？不是很正常？流民饿急眼了，想跟着我们大军捡些财物，好让一家老小吃顿饱饭，情有可原。”
吴三桂没有搭理祖泽润，而是一脸凝重看着祖大寿。
“总兵，自从我们离开贾庄出征以来，匪夷所思之事太多。一切都顺利异常，顺利到好像一切都是为我们量身打造一样。”
“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