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大厅的电子屏上，那行血红色的巨大字体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柳箐月的视网膜上。
“近期严查未经备案新型食材，违者将处以重罚，情节严重者追究刑事责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尖刀，插进她刚刚因卖鱼而稍稍放松的神经。
前有王总和神秘人的死亡威胁，后有国家机器的高压红线。
退一步，是万丈深渊，被那帮人找到，生不如死。
进一步，是自投罗网，一旦这“活力紫浆果”被定性，牢底坐穿。
她拎着样品袋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冰凉的保鲜盒仿佛烙铁般滚烫。
去他妈的！
烂在手里是死，被王总找到也是死！老娘今天就是要看看，是你的红线硬，还是我的命硬！
“富贵险中求！”
柳箐月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的死囚，昂首挺胸地走向接待台。
“您好，需要检测什么？”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检测员公式化地问道。
“你好。”柳箐月将样品袋推到柜台上，心跳如鼓，但声音却稳得像一条直线，“我这有些植物提取物，想做活性成分分析和安全性评估。不是食品，是用于科研的原料。”
她赌的就是这三个字——“科研用”。
检测员打开样品袋，当看到那几颗紫莹莹、仿佛活物般散发着异香的果子时，她拿镊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那股香气，让她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是……什么植物的果实？”她抬起眼，审视着柳箐月，“资料库里似乎没有匹配项。”
“一个生态环境独特的偏远地区偶然采集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所以才想请贵机构分析。”柳箐月摆出一副诚恳的学术小白模样。
“来源不明的样本，检测流程更复杂，费用也高。而且，”检测员的语气严肃起来，“一旦检测出有害或管制成分，我们会按规定上报。”
“我明白。”柳箐月点头，直接将一张不记名的储值卡推了过去，“费用不是问题，我希望今天就能看到初步的活性数据，可以加急，加钱。”
检测员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柳箐月那双“我只要结果，别跟我废话”的眼睛，眉头蹙了蹙，最终还是拿起了内线电话：“小李，来一下，有个特殊植物样本，加急！做最高优先级的紧急活性初筛和毒理测试！”
“好的。”
柳箐月被安排在等候区。她坐在椅子上，看似低头刷着手机，实则耳朵竖得像兔子，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远处的实验室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像在滚油里煎熬。
二十分钟后，实验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年轻检测员像见了鬼一样冲了出来，因为跑得太急，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
“张……张姐！”他声音发颤，手里死死捏着几张打印纸，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狂喜和恐惧交织的混合体，“出……出结果了！那个样本……那个样本……”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冷静点，小李！什么结果，大惊小怪的！”被称为张姐的中年女检测员皱眉呵斥，但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在小李手中的报告上。
“不……不是……您快看！！”小李把报告拍在桌上，指着其中一行数据，像是怕别人听见，又忍不住想咆哮，“那只……那只编号A-73，准备安乐死的老白鼠……我们只在它的饮用水里滴了万分之一稀释液……它……它活了！！”
“什么？”张姐一把抢过报告，视线扫过上面的数据流，瞳孔骤然一缩。
“不止是活了！”小李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尖利，“您看监控回放！十分钟！就十分钟！它的毛发重新长出来了！心率、细胞活性……所有生命体征全部恢复到壮年期峰值！张姐！这是神药啊！！”
整个接待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姐的手开始发抖，她抬头，用一种看怪物似的复杂眼神，死死盯住了坐在角落里的柳箐月。
随即，她像是触电般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主……主任……是的……一个……一个逆天的样本……我……我无法形容……您必须，必须亲自来看一下！！”
电话挂断，张姐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柳箐月，声音干涩：“柳小姐，我们主任想见您，请跟我来。”
来了！
柳箐月心头狂跳，知道自己这场豪赌，终于等到了开牌的时刻。
她被领进一间顶层办公室。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正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一段视频——一只衰老将死、皮包骨头的小白鼠，在喝下几滴水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干枯的皮毛重新变得丰盈，无神的眼睛爆发出精光，最后竟在笼子里活蹦乱跳起来！
这效果……泼天的富贵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饶是柳箐月早有准备，也被这堪称神迹的画面震得心脏停跳了一拍。
“秦老，这位就是送检样品的柳小姐。”
被称为“秦老”的老者缓缓转过身，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仿佛要将柳箐月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柳小姐，请坐。”秦老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听不出喜怒，“你送来的这个‘植物提取物’，很有意思。”
柳箐月在他对面坐下，后背绷得笔直：“秦老，不知初步检测结果，是否……符合安全标准？”
秦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安全？它何止是安全。柳小姐，你这东西，说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我恐怕都信。”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秦老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笃，笃，笃。
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柳箐月的心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锁死柳箐月，一字一句地，仿佛在审判。
“我这把老骨头，跟植物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它的能量结构，它的活性反应……完全违背了我们已知的生命科学规律。”
“它不像是地球上任何已知环境能诞生的产物。”
秦老的声音陡然压低，变得冰冷而森然。
“所以，柳小姐……”
“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巨大的压力。
“这东西……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