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掏钥匙的时候手指都有些发沉。
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隔壁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她浑身一僵，转头就看见江晓楠倚在门框上，身上换了件休闲的灰色针织衫，像是在这儿等了许久。
“回来了。”他语气平淡，仿佛早上那场激烈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宋娇祁没理他，转回头用力拧钥匙，只想赶紧进家门关上门，把这人隔绝在外。
“吃饭了吗？”江晓楠又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钥匙顺利旋开，宋娇祁推门就要进去，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她猛地甩开，冷着脸要关门，江晓楠却直接伸出手臂卡住了门缝，门板撞在他胳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娇祁，你非要这样吗？”他的耐心终于耗尽，语气里染上怒意，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情绪，“我跟你说话，你就这种态度？”
宋娇祁用力抵着门，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江晓楠，你别在这儿耍无赖！”
“耍无赖？”江晓楠冷笑一声，手臂纹丝不动，“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句话，这也叫耍无赖？”
门板夹在两人中间，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了下去，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映着两人僵持的身影。
楼道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宋娇祁看着卡在门缝里的手臂，终究松了些力气，声音冷硬：“有什么事，说。”
江晓楠收回手臂，侧身让开些位置，语气沉了沉：“沈知远的事，有结果了。”
宋娇祁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没接话，只等着他往下说。
“他偷税漏税的证据已经送到警方手里，涉案金额巨大，还有几笔跟黑帮勾连的资金往来，证据确凿。”江晓楠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他就得进去踩缝纫机了。”
宋娇祁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满是震惊：“是你干的？”
“他自己做了犯法的事，谁也救不了。”江晓楠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只是让警察早点发现他而已。”
宋娇祁愣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想起沈知远脖子上的疤，想起他那些隐晦的威胁，想起自己被逼到绝境时的无助，可此刻听到他即将落网的消息，竟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有些恍惚。
“你早就计划好了？”她声音发哑，“从你插手那天起？”
江晓楠没否认：“他那种人，留着始终是隐患。与其等着他反扑，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就不怕……”宋娇祁话说到一半顿住了。她想说“你就不怕把自己也卷进去”，可看着江晓楠眼底的笃定，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恐怕早就把风险算进去了。
“现在安全了。”江晓楠的声音软了些，“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他会来纠缠你。”
宋娇祁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三年前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江晓楠，和此刻这个为她扫清障碍的江晓楠，似乎重叠在了一起，又似乎完全不同。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拉开门：“谢谢你。”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我们之间，还是算了。”
门被她用力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江晓楠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门板，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他知道，扫清了沈知远这个障碍，不代表就能走进她心里。
他掏出烟盒，想点支烟，手指却顿在半空。
最终还是把烟塞了回去，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屋子。
宋娇祁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站了很久，直到腿发麻才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
客厅里没开灯，窗外的霓虹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绪。
江晓楠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沈知远即将落网的消息让她松了口气，可那份轻松里又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隔壁那扇漆黑的窗户，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第二天一早，宋娇祁如常出门，李兴的车已经等在楼下。
上车时两人都没说话，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直到快到工作室，李兴才低声说了句：“江总……还在隔壁住着。”
宋娇祁“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上午的工作很顺利，《鱼尾裙》的收尾工作比预想中更顺畅。
午休时她刚扒了两口外卖，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她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了——是沈知远。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开了消息。
“宋小姐，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吧。”
“就当是我们之间最后一顿，暗夜童话的合作可能继续不下去了，该给它画上个句号。”
宋娇祁的心猛地一沉。
暗夜童话是文盛集团投资的一个动画配音项目，剧本扎实，角色饱满，是她很喜欢的一个项目，如今却要随着沈知远的倒台半途而废，难免觉得可惜。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沈知远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别让江晓楠知道。”
紧接着又是一条：“就是想跟你叙叙旧，找个安静的地方告诉你一件事，认真跟你道个歉。放心，不会发生什么，不让他知道，是怕他来打扰。”
宋娇祁盯着屏幕，指尖冰凉。沈知远这时候约她，到底想干什么？
明知自己即将落网，还要单独见面，太反常了。
可那句“交代些事”又让她犹豫。
她确实想知道暗夜童话的后续，更想弄明白，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她捏着手机，反复看着那几条消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去，怕有危险；不去，又像有根刺扎在心里，不得安宁。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回了两个字：“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