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风凉话！到底有没有办法！”
凌夜低吼着，强压下心底因为对方态度而翻腾起的怒火和那股依旧在蠢蠢欲动的、想要吞噬点什么的原始躁动。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冲动，想把这个尖酸刻薄的地精那长长的尖鼻子给拧下来。
“办法？当然有！伟大的赫密斯什么都能搞定——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赫密斯怪笑着，灵活地从他那堆瓶瓶罐罐上跳下来，迈着罗圈腿走到营地中央一块相对空旷平整的地面。
他不知道从身上哪个口袋里掏出几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渗入骨髓般寒气的深紫色水晶。
他动作麻利地将这些水晶按照一种扭曲的、看起来就令人极度不适的、仿佛一个痛苦蜷缩的人体般的符号摆好。
接着，他又变魔术般掏出一些晒干的、形态狰狞扭曲、如同细小黑色鬼爪的植物根茎，
以及几撮闪烁着微弱星芒、仿佛将夜空碾碎后的粉末，小心翼翼、精确地洒在水晶阵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看好咯，小子！这叫‘灵魂洗涤仪式’！”
赫密斯得意地拍了拍手，然后比划了一个极其夸张、令人作呕的呕吐动作，
“原理嘛，简单得很！就是把那些你贪嘴囫囵吞下去、根本消化不了的怨念、杂质，还有被这些脏东西污染黏连的那部分你自己的‘本源力量’，像倒隔夜的馊水一样，哗啦——统统给你吐出来！洗干净你的‘灵魂肠胃’！让你重新做个……呃，‘干净’的噬魂者？”
他自己似乎也觉得这个说法很滑稽，又发出一阵怪笑。
凌夜眉头紧锁，警惕地看着那个散发着不祥寒气和诡异能量波动的紫色法阵，沉声问道：“代价是什么？”
他绝不相信这个贪婪的地精会好心到提供免费午餐。
“代价？桀桀桀，问到点子上了！”
赫密斯搓着枯瘦得像鸟爪一样的手指，眼中闪烁着奸商特有的光芒，
“洗涤需要能量驱动！这部分能量，当然得从你自己身上出！看到你那条漂亮的、攒了挺久的经验条没？把你‘吃撑了’还没来得及转化的那部分‘营养’——也就是经验值，连带着那些该死的‘杂质’，一起献祭给仪式！洗一次，保证把你的‘暴食值’清得一干二净，代价嘛……”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凌夜眼前晃了晃，指甲尖锐而肮脏，
“500点经验值！ 童叟无欺，公平交易！”
仿佛是为了强调这笔交易，冰冷的系统提示框立刻强制弹出，占据了凌夜视野的中心：
“触发特殊事件：灵魂洗涤仪式（赫密斯提供）。”
“献祭500点经验值，可立即清空当前暴食值（7 → 0），并小幅净化灵魂，暂时降低‘噬魂冲动’强度。”
“或选择保留暴食值，依靠自身意志力缓慢消化
（速度极慢，过程伴随持续精神折磨与失控风险），
或期待其累积至临界点（10\/10）可能引发未知质变（效果未知，风险极高，可能导致永久性负面特质或天赋异化）。”
“请谨慎选择。”
凌夜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冰窟。500点经验值！
他的目光立刻投向自己的经验条：
Lv9（2375\/3000）。
这些经验是他在这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齿轮要塞底层，一次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好不容易才积累下来的大半成果！
献祭掉，意味着他离至关重要的Lv10又倒退了一大截！
在这个等级几乎等同于生存资本的地方，失去等级优势，意味着更弱的属性，更低的容错率，面对威胁时更深的无力感！
他迫切需要提升到Lv10，那可能意味着新技能的解锁，属性的显着增长，甚至是对噬魂天赋更深层的理解或控制！
选择的天平在他心中剧烈地摇摆，每一端都承载着难以承受的重量：
保留暴食值？ 7点已经如同悬顶之剑，距离失控的10点仅有一步之遥。
谁敢保证下一次战斗后不会立刻爆表？在相对安全的营地里突然失控，攻击看起来像“友方单位”的铁匠巴洛或者赫密斯？
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指望自然消化？
看看赫密斯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就知道，这过程必然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精神污染，而且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等待未知质变？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场豪赌，赌注是自己的理智和灵魂，输的概率远超赢面！
献祭经验值？
等级停滞甚至倒退，实力被直接削弱，在这吃人的环境中同样是致命的危险！
而且，这次是500，下一次呢？随着吞噬更强大的灵魂，暴食值的积累会不会更快？
需求的经验值会不会更多？这会不会变成一个无底洞，最终将他所有的成长都吞噬殆尽？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天平微微向着“或许可以冒险尝试自然消化”倾斜的刹那，
那个状态栏上的蠕动胃袋图标，仿佛感知到了他的犹豫，猛地膨胀了一丝！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蛮横的吞噬欲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击穿了他的理智防线！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篝火旁一只正在打盹的、完全无害的、由生锈零件构成的Lv0 [机械老鼠]Npc！
一股强烈的、几乎无法抗拒的冲动涌上心头：抓住它，捏碎它，吞噬掉那微弱的核心能量！
“嘶……” 凌夜倒抽一口冷气，瞳孔骤然收缩，眼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危险的、深紫色的厉芒！
他猛地后退一步，右手死死抓住自己颤抖的左手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凭借巨大的意志力才强行将这股突如其来的、
针对无害存在的邪念压了下去，身体却因为这番对抗而微微颤抖。
冷汗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
他想到了影猫的背叛，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想到了血狼公会如同跗骨之蛆的威胁；
想到了艾莉娅关于“外面”世界更大危机的警告……他需要力量，但更需要清醒的头脑和绝对的控制力！
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如果随时可能被这股原始的吞噬欲望所支配，那么再高的等级，
再强的力量，最终也只会沦为一只被本能驱使的、敌我不分的疯狂野兽！
甚至……在现实世界中，这失控的力量会不会通过那该死的灵魂链接，伤害到唯一关心他、等待他的妹妹凌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