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搭成的柴房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松脂与尘土的气息,呛得人鼻腔发紧。凌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发黑的房梁,上面挂着几串干瘪的草药,墙角堆着半塌的柴火,几只老鼠受惊般窜入缝隙,发出细碎的声响。
头痛欲裂,陌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识海,伴随着剧烈的刺痛。
他挣扎着坐起身,身下的稻草扎得皮肤生疼,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粗布麻衣沾满了污渍,领口磨得发白,袖口还破了个大洞,露出细瘦却布满伤痕的胳膊,这显然不是他的身体。
【宿主,醒醒!记忆传输完成啦!】7576的声音带着刚升级后的雀跃,在脑海中响起。
【这里是青云界,你现在的身份是冷宫杂役凌九,原主是个孤儿,三个月前被送入废太子云澈的宫中当差,三日前因为偶然撞见大太监李德全和人密谈‘仙脉剥离之术’,被当场灭口,扔在柴房里,正好被你穿过来了!】
凌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消化着原主的记忆。
废太子云澈,曾是青云界天庭最受宠的真仙太子,天赋异禀,十岁觉醒仙脉,十五岁晋入化神境,被誉为万年不遇的修仙奇才。
可就在半年前,他突然被指控勾结魔族,意图谋反,天帝震怒之下,废黜其太子之位,废去部分仙脉,将他囚禁在这座位于天庭边缘的冷宫中,形同废人。
而原主撞破的“仙脉剥离之术”,则是一种极为阴邪的禁术,据说能强行剥离他人的仙脉,转移到自己身上,施展此术者需以自身精血为引,代价极大,却能瞬间获得对方的仙脉力量与修炼天赋。
“李德全……”凌策低声呢喃,这个名字在原主的记忆中极为深刻。
李德全是天帝身边的大红人,掌管天庭内务,权势滔天,平日里对废太子云澈看似恭敬,实则态度倨傲,时常克扣冷宫的用度,显然与云澈的遭遇脱不了干系。
【没错!根据系统探测,云澈被废黜、仙脉受损,很可能就是李德全和幕后黑手搞的鬼,他们现在密谋的‘仙脉剥离之术’,目标大概率就是云澈残留的仙脉!】7576补充道。
【毕竟云澈的仙脉是万年难遇的‘九阳仙脉’,就算受损,也远比寻常修士的仙脉珍贵得多!】
凌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此次的任务是拯救被废黜的真仙太子,如今看来,云澈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不仅被囚禁冷宫,还要面临被剥离仙脉的危机,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想要调动修为,却发现体内的力量被一股无形的规则压制着。
原本的地仙之力如同被封存的火山,只能勉强调动一部分,修为硬生生跌落至元婴初期。
但即便如此,这元婴初期的力量也远比青云界同境界的修士精纯得多,经脉中流淌的灵气带着淡淡的青金色,那是地仙之力残留的印记。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魂本质并未改变,依旧是地仙级别的强度,识海广阔无垠,灵识探查范围远超寻常元婴修士,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冷宫周围的灵气流动与人员分布。
【宿主,不用担心!虽然修为被压制了,但你的地仙神魂还在,灵识强大,而且系统升级后的能量转化模块可以帮你慢慢吸收这个世界的灵气,恢复实力!】7576安慰道。
【而且你的《魔体》经过改良,在这个世界也能修炼,正好可以隐藏身份,暗中行事!】
凌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既来之,则安之。
如今他的身份是最低等的冷宫杂役,正好可以掩人耳目,暗中观察情况,寻找接近云澈、保护他的机会。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粗哑的声音传来:“凌九!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把这些柴火搬到厨房去,要是误了太子殿下的晚膳,小心你的皮!”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杂役,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正是负责管理冷宫杂役的头目,赵虎。
原主在冷宫中经常被他欺负,这些记忆碎片让凌策的眼神冷了几分。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扛起墙角的一捆柴火。
这捆柴火对原主来说或许有些沉重,但对拥有元婴初期实力的凌策而言,却轻如鸿毛。
他看似缓慢地走着,实则在暗中运转灵识,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冷宫的规模不大,院墙高耸,墙面斑驳,上面爬满了青苔,显得破败不堪。院子里种着几棵枯树,寒风一吹,落叶簌簌作响,更添了几分萧瑟。
几间低矮的房屋错落分布,分别是厨房、杂役房、侍卫房,而最深处的那座宫殿,便是云澈的居所——静心殿。
静心殿的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侍卫,腰间佩着长剑,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身上的气息大约在金丹中期,对凌策这个“杂役”并未过多关注。
凌策的灵识悄无声息地扫过静心殿,能感受到里面传来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灵气,显然是云澈的气息,只是这气息时断时续,带着明显的虚弱感,显然仙脉受损严重。
“动作快点!磨蹭什么!”赵虎在一旁催促着,伸手推了凌策一把。
凌策身形微侧,轻松避开了他的推力,赵虎扑了个空,差点摔倒,顿时恼羞成怒:“好你个凌九!翅膀硬了?敢躲?”
凌策转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眼神深邃而冰冷,带着一种赵虎从未见过的威压,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看……看什么看!赶紧干活!”赵虎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不敢再上前招惹。
凌策没有理会他,扛着柴火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路上,他看到几名杂役正在打扫院子,脸上都带着麻木的神色,显然在冷宫中待久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朝气。
还有两名宫女端着一盆衣物,低着头匆匆走过,路过静心殿时,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却不敢停留。
从这些人的神态和原主的记忆中,凌策能感受到,云澈虽然被废黜,但在冷宫中的口碑并不算差,只是树倒猢狲散,如今落魄,再也无人敢亲近。
来到厨房,凌策将柴火放在指定的位置。
厨房同样破败,灶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油垢,几口铁锅锈迹斑斑,显然平日里的伙食也极为简陋。
一名老厨师正在淘米,看到凌策,只是抬了抬头,随口说道:“把柴火劈了,堆在墙角,别挡路。”
凌策点了点头,拿起墙角的斧头,开始劈柴。
斧头很钝,原主劈柴需要费很大的力气,甚至会磨破手,但对凌策来说,却异常轻松。
他运转体内微弱的灵气,灌注在斧头上,斧头瞬间变得锋利起来,柴火在他手中如同朽木,一劈就断,整齐地堆在墙角。
老厨师看得有些惊讶,忍不住说道:“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利索?以前劈这么多柴,不得用半天?”
凌策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劈柴。
他一边劈柴,一边用灵识探查着厨房内外的动静,想要获取更多关于云澈和冷宫的信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太子殿下的晚膳准备好了吗?”
“李公公说了,殿下今日身体不适,要清淡些的!”
凌策心中一动,是李德全的人来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悄悄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小太监站在厨房门口,神色倨傲,正是李德全身边的小跟班,小禄子。
老厨师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马上就给殿下送过去!”
小禄子瞥了一眼厨房,目光落在凌策身上,皱了皱眉:“这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赵虎连忙上前,谄媚地说道:“回小公公,这是凌九,三个月前新来的杂役,手脚还算麻利。”
小禄子“哼”了一声,语气轻蔑地说道:“一个杂役,也敢在这里偷懒?赶紧干活!要是耽误了殿下的晚膳,小心你们的皮!”
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
凌策的眼神冷了几分。
从这个小禄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李德全在冷宫中的势力有多庞大,连一个小跟班都如此嚣张,更何况李德全本人。
老厨师叹了口气,将做好的晚膳装在一个托盘里,里面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看起来极为寒酸。
“凌九,你把这晚膳给太子殿下送过去吧。”
凌策心中一喜,这正是他接近云澈的好机会。
他点了点头,端起托盘,朝着静心殿走去。
来到静心殿门口,两名侍卫拦住了他,仔细检查了托盘里的晚膳,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凌策走进殿内,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与原主记忆中浓郁的熏香截然不同。
殿内的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壁上的字画早已泛黄,地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云澈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双目紧闭,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极为痛苦。
他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锦被,露出的手腕细瘦,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针孔,显然经常被灌药。
凌策的灵识扫过云澈的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的仙脉受损严重,原本磅礴的九阳仙脉如今只剩下微弱的气息,经脉堵塞,灵气运转滞涩,显然是被人下了手脚,不仅废去了部分仙脉,还被喂了压制修为的药物。
就在这时,云澈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带着一丝警惕和疲惫,他看着凌策,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是谁?”
凌策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装作恭敬的样子,说道:“回殿下,奴才凌九,是新来的杂役,奉命给殿下送晚膳。”
云澈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说道:“放在那里吧,出去。”
凌策放下托盘,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您身体不适,还是趁热喝点粥吧,对身体有好处。”
云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个杂役会关心他,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凌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凌策知道,这是他与云澈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静心殿。
走出静心殿,凌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云澈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不仅仙脉受损,被人监视,还随时可能面临被剥离仙脉的危机。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恢复实力,接近云澈,保护他的安全,同时找出幕后黑手,帮他洗刷冤屈,重登太子之位。
而眼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在冷宫中站稳脚跟,暗中收集李德全等人的罪证,等待合适的时机。
冷宫的夜色渐渐降临,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凌策站在杂役房的门口,望着远处静心殿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