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尔沃基的晚上，空气里有股火药味儿。
费哲球馆外面，大屏幕上的鹿头闪个不停。
两万多穿着绿t恤的球迷把球馆围了个死。
总比分，二比二。
对雄鹿队来说，这比分简直是打脸，他们可是常规赛第一。
上一场最后被巴特勒一球干掉，让整个城市都憋着一股邪火，今晚他们只想看一场屠杀。
火箭队的更衣室里头。
跟外头的震天响不一样，这里只有撕胶布的呲啦声。
大姚坐着，那条伤腿搁在理疗椅上。
歇了两天，膝盖里的积液根本没好利索。
肿是消了点，但他知道自己膝盖里的半月板早就废了，轻轻动一下都疼。
“咱们得换个打法。”
大姚一开口，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儿。
哈登、保罗和巴特勒都转过头看着他。
“我不跑了，也跳不起来了。”
“要是还想着让我跟那个希腊小子拼速度抢篮板，那咱们今晚就直接收拾东西滚蛋行了。”
大姚的话很直接，哈登刚想说点什么，他又摆了摆手。
“但是，”大姚的手指在篮球上敲了一下，“我还能站着，只要站着，我就能把整个半场都看清楚。”
他转头看着德安东尼。
“迈克，今晚不跑轰了，咱们就打半场。”
大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哈登和巴特勒。
“我来发牌，剩下的就靠你们了，我要把球喂到他们防守最难受的地方。”
哈登看着大姚，这大个子是真想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
“行啊。”哈登站起来扭了扭脚脖子，“就这么干，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绝望。”
球员走出通道，球馆里的气压都好像变了。
雄鹿队那边还是老样子，扬尼斯跟头牛似的冲进场，对着镜头就是一通吼，眼睛里全是火，摆明了是要报仇。
火箭队这边一个个都安静得很。
大姚走在最后面，腿脚不利索，走得有点慢，但每一步踩得都很实。
跳球。
扬尼斯轻松把球拨给了队友，雄鹿队第一攻。
扬尼斯在三分线接到球，看都没看防他的人，迈开两条大长腿就往里头冲，他要用最不讲理的方式把火箭队的禁区凿穿。
“轰！”
他罚球线里一步就飞了起来。
大姚就站在合理冲撞区前面，他没跳，也没想去造犯规。
只是侧了下身子，拿自己的肩膀和胸口硬邦邦地接住了这次冲撞，就是结结实实的肉碰肉。
扬尼斯在半空中就歪了，手里的球砸在篮筐上弹飞了，大姚就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站稳后长胳膊一伸就把篮板收了，没有立刻找人快攻，也没有急着往前场推。
大姚把球抱在怀里，等保罗过来拿。
“慢点。”
大姚对着场上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火箭队不紧不慢地落了阵地。
保罗把球带过半场，交给了站在罚球线上的大姚。
这就是他们今晚的新打法，大姚单手抓着球，高高举过头。
洛佩兹在他身后死命地顶，伸着长胳膊干扰。
弱侧的扬尼斯也盯着这边，随时准备扑过来。
大姚根本没瞅篮筐，他的视线在整个半场来回扫视。
就是扬尼斯往里头缩了一步，想过来包夹的那个空当，哈登动了。
他没拿球，而是借着塔克的挡拆从底角一下就切了进来。
另一边，巴特勒先是往外跑了一下，又猛地一个反跑，也往篮下扎。
大姚手腕一抖，球从他指尖飞了出去。
一个击地，球从洛佩兹两腿中间钻了过去，正好弹到冲过来的哈登手上。
哈登拿到球，连运都不用运，直接三步就起来了。
雄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姚和哈登身上，可他在空中把球往脑后一甩。
跟进的巴特勒正好跳起来。
“砰！”
双手把球狠狠砸进了篮筐！
这配合太顺了，从大姚传球到巴特勒扣篮前后也就三秒钟，雄鹿的队员连犯规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进。
二比零。
费哲球馆一下子安静了片刻。
这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他们以为火箭队累垮了只能靠哈登一个人玩命，结果看到的却是配合默契的团队篮球。
接下来的五分钟，火箭队把这种打法玩到了极致。
大姚就跟个塔台一样杵在那儿，不背身硬打，也不去跟人角力，他就用身高和视野把球一个个传到控卫的队友手里。
哈登空切，两分。
戈登跑出空位接球投三分，再进。
保罗拿大姚当墙，中投也有。
火箭队的进攻不再是以前那种球星单打，而是变成了一张大网，球动人也动，而大姚就是那个发牌的。
雄鹿队有点蒙，他们是靠身体打球的队伍，习惯了用速度和长臂去破坏对手。
可现在火箭队慢了下来，一下一下地传导着，他们一身的劲儿都不知道往哪儿使。
扬尼斯想去协防，可球总比他快。
洛佩兹想扑出去，又怕大姚自己投篮。
第一节打了八分钟，火箭队拿了24分。
这里头有18分都跟大姚有关系，不是助攻就是他策动的。
大姚自己得了多少分？
零分。
可他站在那儿，雄鹿队就是拿他没一点办法。
布登霍尔泽教练终于忍不住叫了暂停，在场边吼着让队员去切断大姚的传球。
“别让他那么舒服拿球！绕前！夹他！把他给我推出去！”
暂停回来雄鹿果然变了招，洛佩兹拼了命地绕到大姚身前，不让他接球，扬尼斯也准备随时断球，但这恰恰是大姚等着他们做的。
保罗又一次运球过来发现大姚没在老地方要球，那个高大的身影竟然慢悠悠地拉到了三分线外。
洛佩兹一下子就犹豫了。
他一个大中锋真的要跟着这个东方巨人跑到三分线外去吗？
那篮下不就成飞机场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大姚接到了保罗的传球。
他没选择投篮，只是把球举起来做了个要投的假动作，就把洛佩兹的重心给晃了起来。
然后大姚竟然运球了，只运了一下。
他用那条受过重伤的腿支撑着身体，朝着洛佩兹空出来的另一侧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这一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
扬尼斯没办法，只能扔下底角的塔克，扑过来补防。
火箭队等了整整一节的机会来了。
大姚在吸引了两个人之后手腕轻轻一甩，球飞向了底角。
pJ·塔克在那儿已经等了半天了，接球，下蹲，出手。
这个动作他这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万次，篮球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刷！”
三分球进了。
27比14。
火箭队领先了13分。
现场的雄鹿球迷开始坐不住了，交头接耳，一脸的想不通。
他们看不懂为什么那个看起来跑都跑不利索的东方巨人能把他们的防线拆得稀巴烂？
为什么那个以前只知道单打的哈登，今天跟条泥鳅似的到处钻？
为什么那个防守工兵巴特勒总能出现在最要命的地方？
第一节打完。
32比18。
火箭队一节就拿了32分，而且全队连一个失误都没有。
大姚坐在板凳上接过毛巾擦了把汗，他的膝盖无时无刻不在疼，但他脸上的神情却轻松得很。
哈登走过来塞给他一瓶水，眼睛里全是服气。
“你把他们当猴耍呢。”哈登笑着说。
大姚喝了口水，瞟了一眼对面替补席上那个脸跟球衣一样颜色的希腊年轻人。
“他们还嫩了点。”大姚的声音很平淡，“他们以为打球是比谁蹦得高，但其实，这玩意儿跟下棋一样。”
第二节，雄鹿队想把场子找回来。
扬尼斯开始不管不顾地往里冲，用他那些不讲理的欧洲步和扣篮想把主场球迷的热情重新点燃。
但火箭队就像一团棉花，你用再大的力气打过来，他们都能把你的劲儿给卸掉，再软绵绵地把你顶回去。
当扬尼斯冲进内线，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人堆里。
哈登在前面顶着，塔克在旁边掏球，巴特勒在身后干扰，而大姚就跟一扇门板一样立在最后面。
他不需要跳，只要站在那儿举起两只手。
扬尼斯的眼前就只剩下红色球衣的胳膊和身体，他传球被断了，他硬上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回过头火箭的进攻还是那个慢悠悠的调子。
大姚在高位站着，哈登到处跑，保罗在中间串联。
每一次进攻都特别有耐心，传来倒去，直到出现一个绝对的空档。
这种打法对防守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你得一直绷着神经，一直跟着球跑，只要你分神那么一秒钟那该死的球就进去了。
半场结束。
60比40。
火箭队在这么关键的一场比赛里从别人的地盘上半场就领先了20分。
这20分不是哈登一个人投出来的，也不是巴特勒一个人凿出来的。
这是用脑子，用战术，用那种让对手感到无力的团队打法一分一分算计出来的。
费哲球馆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只有客队更衣室里传出了哈登的大嗓门。
“这他妈才叫打球！”哈登兴奋地挥着拳头，“这才叫打球！以前我们那是干苦力！”
大姚坐在角落里，队医正在给他的膝盖重新绑上冰袋。
他看着这群打了鸡血一样的队友，心里清楚，这场球差不多已经到手了。
雄鹿队的心气儿已经被打没了。
他们在自己最骄傲的领域，在身体和速度的比拼中被火箭用一种完全相反的方式——用脑子和节奏给彻底上了一课。
这比分差本身更让他们感到无力。
“下半场，”大姚的声音让更衣室里安静了下来，“别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我们不需要再进多少球了，我们只要做一件事。”
大姚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继续折磨他们，直到他们自己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