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盾局的后续部队，在【大地壁垒】消失的第一时间便涌入了战场。
专业的后勤与医疗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
伤员被迅速抬上带有反重力悬浮装置的担架，送往后方设备最齐全的移动医院。
秦岚站在临时指挥部的了望台上，看着这一切。
空气中还残留着圣光灼烧后的焦糊味，以及黄沙散尽后的尘土气息。
她联系了林夜。
通讯接通的瞬间，她甚至能听到那边传来“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音。
“都搞定了？”
林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
“俘虏了二百一十七人，包括圣殿骑士团的指挥官里昂，和法老守护者的大祭司伊姆霍特。”
秦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踏实。
“我们的伤亡报告也出来了，重伤三十七人，轻伤一百二十一人，无一阵亡。这简直是……奇迹。”
如果没有那道突然升起的【大地壁垒】，如果没有那条从天而降的银色巨龙，今夜的伤亡数字后面，至少要再加两个零。
“哦，还行吧。”
林夜的回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
“这些人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能都养在咱们这儿吧，挺费粮食的。”
秦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高层已经连夜召开了最高级别的会议。初步决定，以‘非法入境’和‘恐怖袭击未遂’的名义，将他们扣押。然后……”
“然后等着他们背后的人来赎人，对吧？”林夜替她说了下去。
“……是的。”秦岚承认道，“龙盾局的情报分析部门，已经连夜对里昂和伊姆霍特进行了初步审讯。
在一些‘特殊手段’的帮助下，我们获取了大量关于西方暗面世界组织架构、实力分布和古代秘闻的宝贵情报。这些情报的价值，无可估量。”
“那些什么骑士团和法老守护者，已经通过秘密外交渠道联系了我们，态度……非常谦卑。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回这批人。”
“代价？”林夜的薯片咀嚼声停了一下，似乎来了点兴趣，“比如？”
“比如，圣殿骑士团承诺，将开放他们在耶路撒冷地下的‘圣所’档案库，允许我们的专家进入查阅三天。并且，他们会‘赠送’一批在十字军东征时期，从东方掠夺走的古代典籍和法器。”
“法老守护者那边，则愿意交出三块记录有古代‘神之语’的石板，并提供一份完整的神话考据资料。”
秦岚每说一句，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
这些东西，任何一件流传出去，都足以在暗面世界掀起腥风血雨。
这是用金钱根本无法衡量的，一个古老文明的核心传承与秘密。
而现在，它们被当作战败赔款，摆上了谈判桌。
“听起来还不错。”
林夜的评价依旧是那么的朴实无华。
“就这么办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对了，人可以还给他们，但脑子得洗洗干净，别让他们记住太多不该记的东西。我这儿不欢迎回头客。”
“明白。”秦岚立刻应道，“记忆处理专家已经待命，我们会抹去他们关于【大地壁垒】和那条……神龙的一切具体记忆。”
“这就够了。”林夜满意地说道。
通话结束了。
秦岚放下通讯器，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看着远处那片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深邃幽静的水库，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
接下来的几天，世界在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
一场涉及多个国家最高层面的秘密外交博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悄然展开，又迅速结束。
最终，以华夏方面“宽宏大量”地释放了所有“误入”的外国友人而告终。
里昂和伊姆霍特等人，在被抹去了一部分关键记忆后，被狼狈地遣返回国。他们只记得自己率领精锐气势汹汹地踏入东方，然后遭遇了某种无法抵抗的神威，最终惨败。
从此，“黑山”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华夏修行界的共识。
它成为了一个符号。
有幸从外围目睹了那一晚神迹的低阶超凡者，将他们的所见所闻带回了各自的组织。
“大地像活物一样呼吸！”
“我看到了龙！东方的神龙！圣经里描述的末日巨兽在它面前，就像一条小蚯蚓！”
而林夜，也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清净。
他婉拒了秦岚代表龙盾局高层送来的各种勋章和荣誉称号，将所有后续的麻烦事宜全都丢给了苏小暖和龙盾局去处理。
他自己，则再次沉入了黑山水库的湖底。
水是温的，带着一种纯粹的、源于生命本源的暖意。
【地脉龙泉】正源源不断地喷涌着淡金色的灵气，滋养着整个水库的生态。
水底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奇景。
巨大的仪式法阵，覆盖了整个水库底部，那些用万年玄晶铁、星辰砂和息壤刻画出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着金色的光辉。
【登天梯（基座）】。
它看起来像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同心圆和玄奥符文构成的青铜祭坛。
祭坛的表面，铭刻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古老图腾，充满了蛮荒而古朴的气息。
林夜缓缓地落在了基座的最中央。
当他的双脚接触到基座表面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意识，仿佛在这一刻无限延伸，与脚下的基座，与整个水库，与黑山周遭百里的广袤大地，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能“感受”到那个已经化身为【器灵·大地玄武】的古老意志，正在地心深处沉睡，与整个星球的律动同频。
“这种感觉……”
林夜闭上双眼，细细体会着这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原来，当山神是这种体验。”
磅礴无尽的力量，从脚下的基座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让方圆百里之内山崩地裂，江河倒流。
这是大地玄武赋予他的权柄。
是作为【登天梯】之主，所能调用的力量。
他知道，通往星辰大海的第一级台阶，已经稳稳地铺在了脚下。
这坚实的感觉，让他无比心安。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
一个基座，并不能让他飞到天上去。
林夜缓缓睁开眼，抬起头。
深邃的水波在他上方荡漾，将光线扭曲成奇异的形状。
透过这层层叠叠的水幕，他仿佛能看到那无垠的夜空。
看到那轮高悬于天际，清冷而孤寂的银白色星辰。
太阴星。
月球。
“路已经铺好了……”
“接下来，该怎么上去呢？”
林夜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他站在万古沉寂的水底，站在通往星辰的第一级台阶上，看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一种强烈的、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欲望，在他的心底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