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几件登山服。”
林夜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菜市场挑了块好肉，顺便让摊主给收拾干净。
然而，这几个字落入秦岚耳中，却比“祝融之心”失控的警报还要刺耳。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足足三秒，才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登山……服？”
林夜点头，理所当然。
“是啊，太古羽蛇的皮，韧性好，能量抗性高，自带部分神性残留，用来做防具，抵御昆仑那种混乱的能量场，不是正合适吗？总不能穿着冲锋衣就进去吧，那也太不专业了。”
专业？
秦岚感觉自己的某个神经彻底崩断了。
这家伙把一具神话生物的尸骸，当成了顶级户外品牌的原材料！
“林夜！”
她终于无法维持冷静，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你是不是疯了！我再重申一遍，昆仑不是黑山水库，不是亚马逊雨林！那里是真正的，绝对的死亡禁区！”
“我知道啊。”林夜掏了掏耳朵。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要去？”秦岚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林夜面前，“你知道那里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进去的人，连成为一具尸体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会被地磁撕碎，被空间乱流放逐，被能量潮汐蒸发！连一个原子都剩不下！”
旁边的李振国教授和玄尘子道长听得浑身发冷。
这些描述，远比冰冷的数据报告更让人恐惧。
“所以才要做几件结实点的衣服嘛。”林夜摊开手，逻辑完美自洽。
秦岚：“……”
她彻底放弃了和这个男人讲道理的想法。
沟通无效。
这家伙的脑回路和正常人类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她猛地转身，拿出加密通讯器，直接拨通了最高指挥中心的专线。
“接龙首。”
她的动作果决而迅速，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无法说服林夜，那就动用最高权限，从物理上阻止他！
通讯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威严沉稳的男声。
“秦岚，情况如何？”
秦岚立正站好，将这里的发现和林夜的“疯狂计划”用最简洁、最严肃的语言汇报了一遍。
“……报告龙首，‘库主’林夜，执意要亲自前往昆仑墟‘锁龙井’节点，回收第二块图谱残片。我请求最高指挥中心下达A级管制令，在他冷静下来之前，限制其离开黑山水库范围！”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请求。
限制林夜？
整个龙盾局，乃至整个华夏，谁有这个资格，又有这个能力？
但秦岚必须这么做。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对国家而言价值无可估量的“活神仙”，跑去一个必死之地送人头。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封存库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阿曼达·沃克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一方面觉得这个华夏女特工不自量力，竟然想阻止那位“神明”的决定；另一方面，她又无比希望秦岚能够成功。
因为林夜一旦在昆仑出了意外，刚刚起步的“祝融计划”，乃至整个人类对抗“大恐怖”的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林夜倒是无所谓，他甚至还有闲心走到那具巨大的蛇尸旁，用手指戳了戳那闪着金属光泽的羽毛，似乎在评估哪一块的“皮质”最好。
终于，通讯器里再次传来了龙首的声音，但这一次，充满了疲惫与凝重。
“秦岚，把通讯器交给库主顾问。”
秦岚一愣，但还是服从命令，将通讯器递给了林夜。
林夜接过通讯器，放到耳边，连个“喂”都懒得说。
“库主。”龙首的声音直接响起，“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我们赌上整个华夏未来，去支持你进行这次九死一生行动的理由。”
“理由？”
林夜笑了。
“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难道阿曼达没告诉你们，‘世界吞噬者’要来了吗？”
他瞥了一眼阿曼达。
“建造‘跃龙门’，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把战场从地球本土，拖到外太空的办法。不然，你们是想在自家院子里跟那种东西打巷战吗？”
“集齐图谱，是建造龙门的前提。这理由，够不够？”
林夜的几句话，轻飘飘的，却让电话那头的龙首再次沉默。
是啊，大恐怖。
那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和那终极的毁灭相比，昆仑的危险，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了。
“……我需要评估风险。”龙首的声音艰涩。
“不用评估了。”林夜打断了他，“派大部队进去，就是送菜。人少了，就是赌命。所以，这次行动，不需要龙盾局派遣任何战斗人员。”
“我会组建一支小队，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你们只需要提供后勤支持，比如，一架不那么显眼的飞机，和几个手艺好的裁缝。”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一声无奈的苦笑。
“我明白了。龙盾局将启动最高等级的‘神话考古’预案。行动代号‘西游记’，一切行动由你全权指挥。我们会为你抹去一切痕迹。”
“但是，林夜同志，我只有一个要求。”
“活着回来。”
“行。”
林夜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把通讯器扔回给目瞪口呆的秦岚。
“搞定。最高层批准了。”
秦岚接过通讯器，感觉它有千斤重。
她看着林夜那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轻松模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
她想用国家的规则去束缚他，却忘了，当他的存在已经凌驾于规则之上时，规则只会为他让步。
“既然无法阻止……”
秦岚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那我就必须跟着你。我是龙盾局的代表，必须全程监督这次行动，确保国家利益，并随时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
她的话掷地有声。
与其在后方担惊受怕，不如亲身进入险境，至少，她还能在关键时刻，为他挡下一颗子弹，或者……一道能量波。
林夜挑了挑眉，没同意也没反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玄尘子道长，也颤巍巍地走了上来。
老道长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但还是对着林夜，行了一个郑重的道家稽首。
“库主……昆仑，乃我华夏万山之祖，亦是天下道门的祖庭。古籍记载，那里藏着飞升的秘密，也埋着堕落的神魔。”
“贫道……贫道虽然怕死，但作为修行中人，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探寻祖庭的真相。”
他抬起头，眼神里混杂着恐惧、虔诚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狂热。
“请允许贫道，作为此次行动的向导，为库主……探路。”
一个是为了监督和保护。
一个是为了责任和朝圣。
林夜看着眼前这两个主动请缨的“队友”，一个负责打架和联络官方，一个负责看风水和处理玄学问题，再加上自己这个开挂的。
一个最基础的探险小队雏形，就这么诞生了。
“可以。”
林夜终于点头。
“既然你们都想去‘公费旅游’，我没意见。”
他环视了一圈，秦岚，玄尘子，很好。
一个武力担当，一个玄学担当。
林-导演-夜对这个演员配置，表示基本满意。
他拍了拍手。
“好了，‘西游记’取经小队初步成立。秦局长，负责后勤与安保；玄尘子道长，担任首席风水顾问兼人肉导航。”
“至于我嘛……”
林夜笑了笑，“我是唐僧，负责被保护。”
秦岚和玄尘子：“……”
他们一点也笑不出来。
然而，林夜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
他缓缓转过身，穿过这间堆满了尖端科技与神话造物的地下封存库，走向那厚重的，通往外界的合金大门。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数百米的岩层，越过了喧闹的钓鱼佬，最终落在了那片波光粼粼的广阔水域之上。
秦岚和玄尘子组成的队伍，是摆在明面上的。
但去昆仑那种地方，光有这些，还不够。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杀手锏。
一个不惧任何能量风暴，一个拥有绝对物理破坏力，一个关键时刻可以掀桌子的底牌。
林夜的意识沉入水库深处，与一个正在幽深湖底沉睡的庞然大物，建立了精神链接。
那个家伙，最近吃饱喝足，正闲得发慌呢。
是时候，带它出去……放风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秦岚看着林夜的背影，忽然开口问道。
“我们的小队，就我们三个人吗？”
林夜没有回头。
“不。”
“还差一个。”
他的话音，在空旷的基地里轻轻回荡。
“一个负责扛行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