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公关的季度会正开到兴头上，李姐刚夸完苏清鸢手里的锦绣集团方案，主位上的赵峰突然抓起平板电脑砸向投影幕布。金属边框撞在幕布挂钩上，“哐当” 一声，火星溅到苏清鸢脚边。
“夸个屁！” 他吼得唾沫星子溅在会议桌上，幕布上的邮件截图晃了晃，发件人那一栏的苏清鸢三个字被红圈标着，像道血咒，“华茂拿着这玩意儿堵锦绣的门，客户现在就在楼下砸我们的招牌！”
苏清鸢手里的钢笔 “当啷” 砸在桌角，笔帽崩飞出去，在地毯上滚出老远。“不可能！” 她猛地掀翻椅子，金属腿在地板上刮出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疼，“我邮箱加密了！除了技术部没人能破解 —— 除非有人动过我的密钥！”
“技术部？” 赵峰突然冷笑，拍了拍手。会议室后门开了，技术组的小王被两个保安架着进来，左手不自然地弯着，指关节肿得像发面馒头。“他说，上周帮你‘修电脑’的时候，留了个后门。”
小王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赵曼突然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照片甩在桌上。最上面那张，苏清鸢和华茂副总站在酒店大堂的照片被 p 上了 “交易成功” 的红章，日期赫然是方案提交前夜。“别演了，” 她踩着高跟鞋绕到苏清鸢面前，红指甲几乎戳到对方脸上，“要我把你进 307 房的监控调出来吗？”
苏清鸢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上周陪客户考察场地，顺路在酒店大堂等车，怎么就成了…… 她刚要辩解，后排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策划组的小林举着手机录像，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她 “接受华茂红包” 的视频 —— 其实是客户塞给她的伴手礼，被剪辑得像模像样，连 “回扣” 两个字都被后期配上了音。
“赵总监！” 苏清鸢的声音劈得像被撕裂的布，“这些都是伪造的！你上周借我电脑传文件时，偷偷拷贝了我的密钥 ——”
“闭嘴！” 赵曼突然扬手，巴掌带着风抽在苏清鸢脸上。清脆的响声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苏清鸢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滴。“锦绣集团索赔五百万，你要是识相，现在就签这份认罪书，不然我让你那住院的妈立刻停药！”
这话像把冰锥扎进苏清鸢心口。她抬手按住火辣辣的脸颊，指缝里渗出血丝，目光扫过周围的同事：李姐别过脸假装整理文件，手里的笔却把纸戳出个洞；老张的头快埋进桌子底下，肩膀抖得像筛糠；连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实习生，都在偷偷转发小林的视频，屏幕光映着他幸灾乐祸的脸。
三年通宵改的方案，熬到胃出血换来的项目，现在全成了刺向自己的刀，还要连累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我签你妈。” 苏清鸢突然笑了，笑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瘆人。她抓起桌上的热水杯，狠狠砸在投影幕布上。滚烫的水顺着邮件截图流下来，晕开一片墨渍，把她的名字泡得发胀。“赵峰，你以为删了我电脑里的备份，就能把方案据为己有？”
赵峰的脸色猛地变了。
“上周你让小王拷贝文件时，我就在服务器里留了备份，” 苏清鸢一步步逼近，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蔓延，“包括你和华茂的转账记录 —— 需要我现在投屏吗？比如你儿子留学账户里突然多的那八十万？”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静。赵曼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伸手去按投影仪开关，却被苏清鸢一把攥住手腕。“啊！” 她尖叫着挣扎，高跟鞋在地板上打滑，鞋跟 “咔吧” 断了，整个人往桌子上撞去。
“疼？” 苏清鸢笑了，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扎进会议桌的木质表面，笔尖离赵曼的手只有一厘米，墨水顺着木纹渗开，像道血痕，“我在这儿熬了三年，被你们当驴使唤三年，我妈等着这笔奖金做手术，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就不怕我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赵峰猛地站起来想拉开她，苏清鸢却突然从笔记本里抽出个 U 盘，高高举过头顶。“这里有赵曼去年挪用公款给情夫买车的证据，” 她环视全场，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透力，“谁要？我现在就发公司群里！”
人群彻底炸了锅。有人掏出手机录像，有人往后门退，小林举着的手机 “啪” 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赵峰气急败坏地喊保安，两个穿制服的刚冲过来，就被苏清鸢踹翻的会议桌挡住，桌上的咖啡壶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了他们一裤腿。
“苏清鸢你疯了！” 赵曼的声音都在抖，断了跟的高跟鞋让她站不稳，狼狈地抓住桌沿。
“对，我疯了。” 苏清鸢扯断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疤痕 —— 那是去年为了赶项目摔下楼梯留的，至今还泛着粉色，“被你们逼疯的。” 她抓起桌上的认罪书，揉成一团塞进赵峰嘴里，“带着你的脏钱滚，星芒这地方，迟早被你们这群蛀虫啃空！”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过满地狼藉，在走廊里发出决绝的脆响。前台小姑娘吓得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和眼里的火光，手里的电话听筒滑落在地，刚好砸在赶来的董事长脚边。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得像倒计时。苏清鸢对着反光面板抹了把脸，血混着泪糊了满脸。15、14、13…… 她数着楼层，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血腥味。
也好，早就受够了这地方。
“叮” 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老张鬼鬼祟祟地站在外面，手里攥着个 U 盘，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清鸢，这是小王被打断手指前，偷偷拷给我的，” 他把东西塞进她手里，声音抖得像筛糠，“赵峰他们…… 还把前年的事故责任推给了死去的实习生……”
苏清鸢捏紧那个冰凉的 U 盘，塑料边缘硌得手心生疼。她突然抬头看向写字楼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阳光从玻璃幕墙照下来，在她眼底投下一片寒光，像淬了毒的刀。
“告诉他们，我苏清鸢要是咽了这口气，就不姓苏。”
她转身走出旋转门，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晕，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
“华茂副总收了赵峰三百万，他女儿在市一院儿科住院，证据就在护士站的监控里。老地方等你。”
苏清鸢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尖还残留着扎进木头的钝感。她抬头看向天桥对面的咖啡馆，玻璃门后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手里举着的牌子写着 “我知道真相”。
去他妈的真相，去他妈的职场规则。
今天她就要疯一次，看看是他们的后台硬，还是她这条烂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