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解开。
李姐拿出一张卡，在门禁上轻轻一刷的动作优雅而标准，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周助理，这里就是您的私人宿舍了。”
李姐推开门，微微侧身，留出足够一人通过的空隙，姿态无可挑剔。
周羽跟在她身后，还沉浸在“被大户人家包养还倒给钱”的巨大冲击里，只是下意识地探头，朝门里看了一眼。
只一眼。
下一秒，她呼吸骤停，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被倒吸的凉气掀飞了。
大脑的处理器瞬间烧了。
“李姐，等会儿，您管这叫……宿舍？”
她的声音干涩，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姐公式化地介绍：“一房一厅一卫的套间，家电齐全，网络也已经接好。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告诉我。”
周羽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脚底传来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不是地板，是地毯，柔软，厚实，她的脚踩上去，整个人都快要陷进去。鞋底的每一寸都被温柔地包裹、承托，带来一种近乎罪恶的舒适感。
“这地毯……是纯羊毛的吧？”她喃喃自语，甚至不敢用力踩，“踩上去脚都要怀孕了！”
李姐站在玄关，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职业性的微笑纹丝不动。
周羽的视线被前方整面墙的玻璃吸引，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垠的碧蓝。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
双手“啪”地一声按在冰凉的玻璃上，整张脸都快要贴上去了，鼻尖呼出的热气在窗面上凝结出一小片白雾。
窗外，是海。
金色的沙滩，蔚蓝的海水，海浪卷着白色的泡沫，一层层地拍打上岸。
“我的天！”
“这、这是海景房！我没看错吧？”
“从员工宿舍的窗户能直接看到大海？”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带着一种即将要破音的癫狂。
“你们管这个叫宿舍？这在我们老家那叫龙王三太子住的水晶宫！”
“周助理，请冷静一点。”
李姐的声音平稳地传来，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AI。
“冷静不了啊李姐！”
周羽猛地转过身，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天地的姿势，脸上是全然的陶醉与沉迷。
“你闻闻，你快闻闻！这空气里是什么味道？”
李姐非常配合地，甚至可以说是礼貌地，微微侧头，问：“是什么？”
“是金钱腐朽的芬芳啊！”
话音未落，她一个漂亮的漂移，冲进了那片流光溢彩的开放式厨房。
她背着手，挺着腰，活脱脱一个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开始挨个审视那些崭新到反光的家电。
她的第一站，是那台双开门的巨无霸冰箱。
她先是绕着它走了一圈，接着伸出手，用指关节在金属外壳上“梆梆”敲了两下，声音沉闷而坚实。
“这冰箱！过年的时候能塞进去一整头猪吧？”
她回头，眼神灼灼地盯着李姐。
“李姐，咱们这儿逢年过节是不是都发猪？”
“……不发。”
李姐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但快到无法捕捉。
周羽一脸“可惜了”的表情，又凑到旁边的咖啡机前。
她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辨认着上面那串优雅的意大利文logo。
“嚯！”
她发出一声惊叹。
“这玩意儿看着就比我之前那份工作的年终奖都贵！”
她伸出手指，虚虚地描摹着机器的轮廓，不敢真的碰。
“用它磨出来的豆子，是不是喝一杯就能直接参透宇宙的奥秘？”
“周助理……”
“李姐您先别说话！”周羽抬手打断她，“让我跟这些昂贵的家电进行一下灵魂交流！”
周-刘姥姥-羽彻底放飞了自我。
她的目光最后锁定在客厅那台尺寸夸张到不像话的液晶电视上。
她跑到电视前，伸出食指，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轻轻戳了戳冰冷的屏幕。
“请问。”
她转头，表情严肃。
“这电视是买了所有视频网站的永久SVIp会员吗？”
“就是那种能传给子子孙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会员？”
李姐脸上那副坚不可摧的职业假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些都需要您自己登录账号。”
“没问题！”
周羽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账号我有！我这就去借！我那八百年不联系的大学同学的表弟的邻居，听说就有会员！”
李-机器人-姐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起伏，像是在调整内部系统。
她领着还在亢奋中的周羽走向卧室。
一张床。
一张至少两米宽的超大号床铺，霸道地占据了卧室的正中央。
雪白的床品在灯光下泛着丝绸般高级的光泽，饱满蓬松，看不到一丝褶皱。
周羽的脚步，停在了卧室门口。
整个人都看呆了。
她之前所有的夸张和喧哗，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失语。
“这……这是床吗？”
“是的，周助理。”李姐的声音依旧平静。
“这难道不是专门用来拍摄偶像剧男女主滚床单的道具吗？”
周羽的视线黏在那张床上，无法移开。
“睡在上面，是不是就能梦见自己变成了亿万富翁？”
李姐没有接她的话。
她走上前，将门禁卡和一把备用钥匙轻轻放在光洁的床头柜上。
金属和木材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您的行李，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安排人送您去取。今天您可以先休息，熟悉环境。”
“明天早上八点半，到主楼报到。”
“好的好的，谢谢李姐！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周羽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只会本能地道谢，视线却始终没离开那张床。
李姐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转身的动作，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她还体贴地为她带上了门。
“砰。”
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周羽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环顾着这个空旷、华丽、安静到不真实的空间。
“嘶……”
她倒抽一口气。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