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秦清月觉得自己必须和系统谈一下条件。
“我花了这么多情绪值，总得有点VIp待遇吧？”
秦清月一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强势。
“别的我也不要，把中奖率给我调高一点，不过分吧？”
【系统：权限不足。】
冰冷的四个字，毫无感情，堵死了秦清月所有的话术。
秦清月：“……”
行，算你狠。
就在她准备放弃谈判，直接开抽时，系统却话锋一转。
【系统：宿主当前累积抽奖次数，已满足抽奖池升级条件，是否确认升级？】
“抽奖池还能升级？”
秦清月愣了一下。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系统：之前是百万小型奖池，累积百万情绪值可抽奖一次。宿主当前可升级至千万中型奖池，累积一千万情绪值抽奖一次。】
系统的机械夹子音解释得一丝不苟，却透着一股“现在你够资格知道了”的傲慢。
秦清月磨了磨后槽牙。
“后面是不是还有一亿一次的大型奖池？！”
【系统：宿主暂时没有权限查看。】
“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系统：……】
又是一阵可疑的沉默。
这沉默在秦清月看来，等同于默认。
秦清月看了一眼直播镜头。
画面里，那个扎着双马尾，一直努力挤出笑容的女孩，终于没忍住。
她悄悄别过脸，避开正对的镜头，飞快地用手背抹掉滚落的眼泪。
动作很轻，很仓促，带着极力压抑的委屈。
一声极轻的叹息，从秦清月鼻腔中逸出。
她收回了和系统继续拉扯的心思，神色变得严肃。
“系统，我最后确认一次。”
“你确定升级后，能有我现在需要的东西？”
【系统：当然。】
这一次，系统的回答没有任何延迟，笃定得仿佛在做某种担保。
“那就升级。”
秦清月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脑海中那个熟悉的老虎机界面“咔嚓”一声碎裂。
无数碎片重组，一个流光溢彩的巨大俄罗斯轮盘取而代之。
它充满了科技感与奢靡的气息，光晕流转，缓缓旋转。
让秦清月欣喜的是轮盘上的选项确实变多了。
除了现金、属性点、技能卡，还多出了“特殊物品”“限定称号”等从未见过的分区。
然而，当秦清月彻底看清轮盘全部内容后，她的表情凝固了。
呼吸，都跟着停滞了一瞬。
轮盘上，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区域，被一行刺眼的白色小字占据——
【现金0.99元】
而那些看起来极度诱人的高级奖励。
比如“北京四合院*2”、“特殊技能卡·透视”、“高级文明科技卡*1”等等。
每一个都只占着细如发丝的一小格。
抽奖的成本，上涨了整整十倍。
抽到好东西的几率，她怎么感觉不升反降了呢？！
秦清月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缓慢上升。
她又被这狗系统狠狠地摆了一道！
她正准备调动自己毕生的词汇量，和系统进行一场关于商业欺诈的严肃理论。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哭腔。
pK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冰冷的数字在屏幕中央跳动，一下一下，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秦清月不再犹豫。
选择了抽奖。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甜甜，视野已经彻底模糊。
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数字“8”，在她被泪水浸泡的视野里，晕开成一团不详的血色光斑。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队长的安慰，队友的啜泣，对面男主播那油腻的嘲讽，还有弹幕上滚动的恶意……所有的一切，都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声。
咚。
咚。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
她想起此刻身在医院的茜茜，她一定也在看直播吧。
那个年纪最小，总是把“梦想”和“舞台”挂在嘴边的女孩。
她应该才是最崩溃的那个人吧。
甜甜把脸埋在膝盖里，小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从她指缝间漏出，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在哀鸣。
身旁的队友想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背。
可是她的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深处涌出，瞬间抽干了她们所有的力气与意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甜甜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只是想跳舞而已。
从记事起，她就喜欢在音乐中旋转、跳跃。
每一次完美的顿点，每一次流畅的律动，都能让她获得最纯粹的快乐。
她以为，成为一名舞蹈主播，就是这种快乐的延伸。
她可以拥有一个更大的舞台，可以将自己热爱的舞蹈，跳给更多喜欢它的人看。
她可以和那些因为她的舞蹈而聚集在这里的人，互相欣赏，互相传递温暖。
这难道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吗？
可现实，却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pK。
打榜。
污言秽语的弹幕。
还有此刻，即将降临的，赤裸裸的羞辱。
那个男人让她跳什么？
顶胯舞。
仅仅是想到这三个字，甜甜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能想象得到，一旦她们真的照做，这个直播片段会被如何剪辑，配上怎样肮脏的标题，在各个平台病毒般扩散。
她们会成为一个笑话。
一个任人评头论足，满足某些人阴暗欲望的低俗符号。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意她们的舞蹈本身。
人们只会用那种带着颜色、充满暗示的眼神看她们，在她们身上寻找“跳过顶胯舞”的痕迹。
她们的梦想，她们日复一日在练习室流下的汗水，她们对舞台的所有坚持和热爱……都将在那一场屈辱的表演后，被彻底碾碎，变得一文不值。
还要继续吗？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甜甜的脑海。
这条路，真的还要走下去吗？
屏幕上的数字，变成了“5”。
猩红，刺目。
甜甜的视线，缓缓扫过直播间的公屏。
那些“哈哈哈”和“快跳！哥哥等不及了！”的字样，像一场充满了恶意的狂欢，在她眼前疯狂滚动。
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根尖锐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看见，对面男团主播的粉丝榜上，一个又一个熟悉的Id，正得意洋洋地刷着屏。
这些人，前几天还在她们的直播间里刷着“妹妹好美”“跳得真棒”。
转过头，就成了将她们推入深渊最起劲的刽子手。
原来，那些欣赏和喜欢，都是假的。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们和马戏团里等着被戏耍的猴子，没有任何区别。
巨大的荒谬感与绝望，攫住了甜甜的喉咙。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蜷缩成一团。
她闭上了眼睛。
放弃了。
就这样吧。
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了“3”。
冰冷的宣判，近在咫尺。
甜甜甚至已经能感觉到，那种黏腻、屈辱、令人作呕的目光，穿透了屏幕，聚焦在自己身上。
“2”。
“1”。
时间归零。
预想中，那代表着pK结束、惩罚开始的刺耳音效，并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雄浑、庄严，仿佛能穿透云霄的汽笛长鸣——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