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月那张纯净无辜的小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伪装痕迹，仿佛她真的只是在进行一场严肃而深刻的学术探讨。
夏晚晚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克制不住地轻微耸动，整个人转向另一侧，用力抠着电梯冰冷的金属内壁，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怎么？”
秦清月歪了歪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求知的光。
“我刚才的学术分析案例里，是哪个特征，精准地戳到您的痛处了？”
秦清月伸出手指，对着朝天鼻女人。
指尖在虚空中俏皮的，轻轻一点。
那动作，轻灵又缓慢。
“是额头？”
指尖再一点，带着一种孩童数数般的天真。
“山根？”
最后，她的视线终于下移，稳稳地，不偏不倚地，落在对方那两片被唇釉涂抹得油光锃亮的嘴唇上。
她的语气变得无比诚恳，甚至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还是烤肠？”
“你！”
最后两个字，如同两柄淬了毒的重锤，轰然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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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鼻女人喉咙里发出一声破风箱般的嗬声，胸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夸张幅度剧烈起伏。
那件昂贵的真丝衬衫被绷得紧紧的，勾勒出两个极不自然的浑圆弧度。
在那薄如蝉翼的布料之下，斥巨资打造的硅胶假体，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正愤怒地叫嚣着，欲要冲破束缚，破衣而出。
“跟这种没教养的野丫头计较什么。”
一道冷静许多的声音插入。
蛇精脸的定力显然更胜一筹。
她一把攥住同伴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强行制止了她即将扑上去的动作。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用一个极其刻意、极其缓慢的动作，优雅地抬了起来。
手腕上，挎着一只崭新的爱马仕铂金包。
经典的橘色，在电梯的灯光下，反射出昂贵皮革独有的细腻光泽。
她调整了一个角度，将那醒目的“h”形金属扣，正正地，对准了秦清月的眼睛。
一个无声的、充满了阶级优越感的炫耀。
“看她这身穷酸样。”
蛇精脸的下巴微微抬起，眼角的余光轻蔑地扫过秦清月身上那件看不出牌子的连衣裙。
“连我们一个包的配货都买不起。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自降身价。”
哦豁。
哦豁。
战况升级了。
恼羞成怒，开始拼装备了。
秦清月垂下眼帘，掩去眸底那一点亮得惊人的光芒。
她内心那个早就搬好小板凳准备看戏的小人，此刻已经兴奋地站起来，开始原地敲锣打鼓，大喊助威。
来啊！
继续啊！
千万别停！
秦清月的目光好似不经意地，扫过蛇精女背着的包，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你这包的走线，粗糙得还不如我这“窗帘布”的锁边来得精致呢。”
夏晚晚肃然起敬：“原来是A货侠啊，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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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如同天籁，骤然响起。
电梯到达了指定楼层。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秦清月带着夏晚晚潇洒离去，徒留两个无能狂怒的女人。
秦清月本以为，这场闹剧将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而终结，她会和这两个倒胃口的女人就此分道扬镳。
然而，现实总比戏剧更荒诞。
当看清门外那烫金的品牌标识时，秦清月脸上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patek philippe.
百达翡丽。
她们居然也是来这里的？！
门口穿着精致套裙的迎宾小姐，在看到电梯里走出的这奇异组合时，脸上那无懈可击的职业假笑，差点没挂住。
她的目光在蛇精脸和朝天鼻那两张过分精致的脸上停留了零点五秒，又在秦清月和夏晚晚那一身休闲随意的打扮上滑过。
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调整完毕。
她向前一步，微微躬身，姿态优雅标准。
“欢迎光临百达翡丽。”
“请问几位有预约吗？”
“我们不是一起的！”
蛇精脸抢先开口，声音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切割感，仿佛生怕和秦清月扯上一丁点关系。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报出一个名字。
“我是‘mUSE’娱乐集团刘总带来的。”
迎宾小姐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更加真诚热切。
“原来是刘总的贵客，刘总已经在贵宾室等您了，这边请。”
蛇精脸满意地点点头，在转身跟随引导之前，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刻意停下脚步，回头瞥了秦清月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和警告。
她对着迎宾小姐，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这儿的安保也该加强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影响我们真正消费的客人的购物心情。”
迎宾小姐的职业素养在“阿猫阿狗”四个字落地的瞬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她脸上的肌肉组合，试图维持那个标准化的微笑，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一边是挎着爱马仕、报得出名号的，潜在客户？
另一边是穿着“窗帘布”、看起来就像是走错地方的闲杂人等。
怎么处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该怎么选。
“两位小姐，不好意思。”
迎宾小姐最终还是转向了秦清月和夏晚晚，微微欠身，话术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标准。
“本店实行的是预约制，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恐怕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谁说我们没有预约？”
秦清月开口了。
她甚至没看那个迎宾，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蛇精脸，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一件由现代工业和金钱堆砌而成的，拙劣的仿生艺术品。
蛇精脸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长安街上，下意识地用铂金包挡了挡自己。
“你装什么？”
蛇精脸的音调拔高了八度。
“就你？预约百达翡丽？你预约得上吗你？你知道这里一块入门款的表要多少钱吗？”
“我当然不知道。”
秦清月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又诚恳。
“我数学不好，数不清那么多个零。不像这位姐姐，一看就是对价格了如指掌，想必是这里的常客吧？”
蛇精脸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这还用问？
“那是自然。”
“哇。”秦清月发出一声夸张的赞叹，随即又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那你能帮我看看吗？我这个预约短信，是不是诈骗啊？”
她说着，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点开一条短信，递了过去。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天然的松弛感。
蛇精脸和朝天鼻下意识地凑过去看。
迎宾小姐也伸长了脖子。
【尊敬的秦清月女士，您预约的百达翡丽全球限量款Ref. 5002p Sky moon tourbillon腕表现已到店。品牌总监陆先生将于今日全天，在魔都国金中心店VIp室恭候您的莅临。】
空气，骤然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蛇精脸脸上的得意表情，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僵在了一个极其滑稽的角度。
全球限量款？
品牌总监？
陆先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p的！肯定是p的图！”
朝天鼻女人率先叫了出来，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
“现在做一条假短信才多少钱？为了混进来装逼，脸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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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挺持久。
秦清月满意地收回手机。
她看向那个已经彻底傻掉的迎宾小姐。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迎宾小姐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无法处理眼前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
就在这时。
贵宾室厚重的木门，从内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