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动声色地融入“暗河”川流不息的人潮中。雷昊借着在一个贩卖发光苔藓的摊位前驻足的机会，用摊位上反光的金属罐瞥了一眼后方。莉娜的眼镜片上，两个被标记为红色光点的人影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保持着约二十米的距离。
“身份无法匹配已知数据库，”莉娜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他们的步态和姿态经过专业训练，反追踪意识很强。不是普通的黑市混混。”
“甩掉他们。”雷昊低声下令，语气果断。在情况未明、任务优先的情况下，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是上策。
莉娜立刻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前方五十米右转，有一个能量干扰较强的区域，是几个贩卖混乱属性物品的摊位聚集地，可以暂时干扰他们的追踪设备。”
三人加快步伐，在拥挤的人流中灵活穿梭，在指定位置迅速右转。一股混杂着硫磺、腐烂植物和尖锐精神波动的气味扑面而来，这里的能量场如同沸腾的泥沼，让人的感官变得迟钝不适。林墨能感觉到守夜人笔记的感知在这里也受到了明显的压制和干扰。
他们迅速穿过这片区域，又连续拐了几个弯，混入一条售卖各种怪异食材的侧巷。莉娜盯着平板：“红色标记丢失……暂时甩掉了。”
“不能大意。”雷昊没有丝毫放松，“林墨，能量源头方向还能确定吗？”
林墨闭上眼睛，全力催动守夜人笔记。那丝微弱的暗红能量痕迹在混乱的能量背景中几乎难以分辨，如同风中残烛。他仔细甄别着，感知沿着那若有若无的“线”向前延伸。
“大致方向还能确定，”他睁开眼，指向“暗河”更深处，那里光线更加昏暗，建筑也更加破败诡异，“指向‘下游’区域，能量反应比这里更……混乱和危险。”
“下游是‘暗河’的深水区，亡命徒和真正硬货交易的地方。”雷昊脸色凝重，“跟紧我，保持最高警戒。”
他们继续深入。越是往下游走，周围的“行人”数量开始减少，但质量（或者说危险程度）明显提升。一些摊位不再公开摆卖，而是隐藏在厚重的门帘之后，只对持有特定信物或通过特定考验的人开放。窥视的目光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带着评估猎物般的冰冷。
林墨的感知如同绷紧的弦，不仅要追踪那丝微弱的能量源头，还要时刻警惕周围可能存在的恶意。他注意到一些店铺门口悬挂着用未知生物血液绘制的防护符文，一些阴影角落里蜷缩着散发出不祥气息的、非人形态的存在。
终于，在穿过一条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和痛苦哀嚎（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的狭窄巷道后，林墨停下了脚步。他感知中的那丝暗红能量痕迹，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些，指向巷道尽头一扇毫不起眼的、由锈蚀金属板拼凑而成的矮门。门上方，悬挂着一个用骨头和金属丝缠绕成的、抽象的眼球状标志。
“就是这里。”林墨低声道。那眼球标志与“祖始者”的符号虽然不尽相同，但那股冰冷的、窥探一切的意味如出一辙。
雷昊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巷道僻静，两侧是高耸的、没有任何窗户的岩石墙壁，是典型的伏击地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莉娜侦查。
莉娜放出几个伪装成飞虫的微型探测器，围绕矮门和周围区域进行扫描。
“门后有简易的能量警报和物理陷阱。房间内部结构简单，大约四十平米，生命信号……一个，能量反应微弱，但属性……无法完全解析，有屏蔽。”莉娜快速汇报，“周围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埋伏。”
一个目标，有屏蔽。情况不明。
雷昊沉吟片刻，对林墨说：“你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看’清里面的情况吗？”
林墨尝试将感知凝聚成线，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穿透金属门。门上的能量警报在他对规则的细微操控下被暂时“欺骗”，感知顺利潜入。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摇曳的油灯。一个穿着破烂斗篷、身形佝偻的人影背对着门，坐在一个堆满各种古怪零件和工具的工作台前，似乎在摆弄着什么。工作台上，散落着几个与外面摊位上那个石雕眼球类似、但更加精致、甚至有些还在微微转动的石眼球！而那股暗红能量的源头，正是从这个人影身上以及那些石眼球上散发出来的！
就在林墨的感知触及到那个人影的瞬间，人影猛地一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被发现了！
“他察觉了！”林墨立刻示警。
几乎同时，那扇锈蚀的金属矮门猛地向内爆开，不是被撞开，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撕裂！无数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向巷道中的三人！
“防御！”雷昊低吼一声，瞬间从腋下枪套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射出一道扇形的能量护盾，挡在三人面前！金属碎片撞击在护盾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烟尘弥漫中，那个佝偻的人影缓缓转过身。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但双眼却是一片纯粹漆黑、没有眼白和瞳孔的脸！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刚刚组装完成的、由数个石眼球嵌合而成的、拳头大小的复杂装置，那装置正中央，一颗最大的石眼球缓缓转动，锁定了林墨三人，散发出浓郁的暗红光芒和强烈的恶意！
“窥视者……死！”沙哑扭曲的声音从那张漆黑的嘴里发出。
他手中的眼球装置红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