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规则裂缝的瞬间,熟悉的混乱感与灵魂压迫感再次袭来。三人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周围是魂域迷宫那熟悉的、由蠕动暗影和破碎记忆构成的通道。
“咳咳……”玄龟子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在“间隙”中时锐利了许多。那一滴本源灵液稳住了他的伤势,虽然实力大损,但至少行动无碍。
凌逍迅速检查了一下胡夭夭的情况,她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如同熟睡。他稍稍安心,随即警惕地环顾四周。通道内暂时没有发现柳白或龙魂残念的踪迹,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能量余波显示着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激烈的冲突。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掉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凌逍低声道。他脑海中那玄黑色的核心权限界面静静悬浮,权限能量显示为【20\/100】,正在缓慢恢复。
“安全只是暂时的。”玄龟子凝重地道,“柳白和那龙魂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小子,你如今身负系统核心权限,虽是临时,却也成了众矢之的。系统维护期间或许还能安稳,一旦其修复完成……”
凌逍点了点头,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看似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实则站在了更巨大的风暴眼中心。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陨龙坑,找个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凌逍做出了决定。继续留在核心区域与柳白和龙魂周旋已无意义,他的主要目标——上古龙魂一缕已经“上交”(虽然过程诡异),继续逗留只会增加风险。
他再次点开核心权限界面,尝试使用【信息屏蔽(初级)】。消耗了10点权限能量后,一层极其微弱的、扭曲的光晕笼罩了三人,他们的气息仿佛融入了迷宫的环境背景之中,变得难以追踪。
“走!”凌逍辨认了一下方向(凭借黑色骨头对怨气的微弱感应,避开强烈区域),带着玄龟子,背着胡夭夭,悄无声息地在迷宫中穿行。
有了核心权限的信息屏蔽,加上凌逍对迷宫环境的逐渐熟悉(得益于之前记忆碎片的洗礼和黑色骨头的指引),他们的撤离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偶尔遇到一些游荡的怨念集合体,也被凌逍用神识结合黑色骨头的力量惊退,尽量避免战斗,保存实力。
数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了魂域迷宫,回到了陨龙坑的中部区域。这里的毒瘴和龙威虽然依旧令人不适,但比起核心区域的凶险,已算是“安全区”了。
凌逍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废弃兽穴,将胡夭夭安置好,又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
“总算……暂时安全了。”玄龟子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凌逍也靠坐在岩壁上,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灵力,以及脑海中那代表着未知与危机的核心权限界面。他拿出一些普通的疗伤丹药分给玄龟子,虽然效果远不如本源灵液,但也能加速恢复。
“前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凌逍问道。玄龟子为了助他脱困,道基受损,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玄龟子苦笑一声,拍了拍身边的龟壳:“老夫这副样子,怕是没个十年八载难以恢复元气了。继续跟着你闯荡,怕是只会拖你后腿。而且,老夫的任务‘混沌息壤’尚未完成,也得另寻他法了。”他看向凌逍,眼神复杂,“小子,你如今……已非池中之物。这系统核心权限,福祸难料。老夫能帮你的,恐怕到此为止了。”
凌逍沉默片刻,郑重地向玄龟子行了一礼:“前辈大恩,凌逍永世不忘。若非前辈舍身相助,我早已葬身在那规则间隙之中。前辈尽管去疗伤,若有需要,凌逍定义不容辞。”
玄龟子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你我同为天涯沦落人,互相扶持罢了。只盼你日后若真能窥得这系统之秘,彻底摆脱这债务枷锁,莫要忘了老夫这个曾经的盟友便好。”
“一定!”凌逍认真点头。
就在这时,一旁昏迷的胡夭夭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夭夭!你醒了!”凌逍连忙上前。
“凌逍哥哥……龟爷爷……”胡夭夭眼神还有些迷茫,虚弱地开口,“我们……这是在哪里?逃出来了吗喵?”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发现句尾带“喵”的惩罚似乎消失了,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嗯,我们逃出来了,暂时安全了。”凌逍将她扶起,喂她喝了点水,简单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省略了一些核心权限的细节,只说是侥幸脱困。
胡夭夭听得惊心动魄,尤其是听到玄龟子燃烧道基时,眼圈都红了,对着玄龟子连连道谢。
三人在这废弃兽穴中休整了一日。凌逍的伤势在丹药和自身恢复力下好了大半,灵力也恢复了五六成。玄龟子状态稳定,胡夭夭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自行行动。
是时候分别了。
“凌逍小友,夭夭丫头,保重!”玄龟子对着两人拱了拱手,背上龟壳光芒微闪,一道土黄色的遁光亮起,包裹着他,缓缓沉入地下,消失不见。他选择以土遁之法离开,自行觅地疗伤。
兽穴中只剩下凌逍和胡夭夭。
“凌逍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胡夭夭仰头看着凌逍,经过这次生死与共,她对他的依赖更深了。
凌逍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兽穴入口,望着外面依旧被斑斓毒瘴笼罩的陨龙坑,目光深邃。
前路何方?
返回万妖城?敖玉和文先生或许能提供庇护,但柳白绝不会放过他,势必会给万妖城带来麻烦。而且,他身负系统核心权限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浪迹天涯?以他现在的实力和状态,加上被系统、“零”、柳白等多方势力盯上,恐怕寸步难行。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核心权限界面。【规则查阅(基础层)】中那些晦涩的条文在他脑中闪过——“因果守恒”、“等价交换”、“风险对冲”……
一个模糊的计划逐渐在他心中成型。
系统,本质上是一个基于“因果”和“等价”规则的造物。它借贷力量,索取回报,维持着某种平衡。而“终极bUG协议”能够强行获取临时核心权限,说明这种平衡并非不可打破,系统自身也存在“漏洞”和“冲突”。
那么,是否可以利用这临时权限,更深入地理解甚至……影响系统的规则?比如,找到一种方式,将“债务”转化为其他形式的“因果”?或者,利用系统的规则,去对付柳白,甚至……对付“零”?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他现在拥有了一丝窥探系统底层规则的资格!
“夭夭,”凌逍转过身,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睛,“我们先离开陨龙坑,找个地方隐匿起来。我需要时间,消化这次所得,并且……规划下一步。”
他需要时间研究核心权限,需要时间提升实力,更需要时间,去布一个更大的局!
数日后,凌逍和胡夭夭改头换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迷雾沼泽,进入了与万妖城相邻的、一个名为“黑风域”的三不管混乱地带。这里龙蛇混杂,消息灵通,正是隐匿行踪、暗中发展的好地方。
他们在黑风域边缘一座名为“残枫城”的混乱城市中,租下了一个偏僻小院,暂时安顿下来。
小院内,凌逍盘膝坐在静室中。胡夭夭在隔壁房间调息恢复。阿土则趴在院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虽然黑风域的太阳总是灰蒙蒙的)。
凌逍的意识完全沉浸在核心权限界面中。他不再急于寻找立刻摆脱债务的方法,而是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学生,开始逐字逐句地研读那些基础的规则定义,尝试理解其背后的逻辑。权限能量缓慢恢复着,他偶尔会消耗几点,进行一些微小的【规则干扰】实验,观察其对现实世界的细微影响。
他就像一只悄然结网的蜘蛛,在无人关注的角落,耐心地编织着属于自己的力量与知识之网。
他知道,系统的维护不会永远持续,“零”的追猎终将到来,柳白的仇恨不会消失,那庞大的债务依旧悬在头顶。
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和被动。
规则间隙中的破而后立,让他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力量本质。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强敌环伺,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与期待。
“系统……‘零’……柳白……还有那未曾谋面的、可能存在的系统背后的‘主人’……”
凌逍缓缓睁开双眼,玄黑色的权限界面在他瞳孔深处倒映出冰冷的光泽。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不羁与野心的笑容。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我这个‘最强老赖’,注定要成为最大的变数。”
他轻轻摩挲着胸口的黑色骨头,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系统同源却又隐隐对抗的古老波动。
“等着吧。下一次再见,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残阳如血,将小院的影子拉得很长。新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角落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