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无路的方向
——
深巷的尽头彻底被甩开后，
他们终于站在一块更开阔的空地上。
可是当八个人站在新的区域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没有树。
没有房屋。
没有街。
也没有他们印象中该出现的那条通往树林的小路。
只有断裂的地面、半截倒下的路灯、
和一片被雾吞成灰色的荒土。
只有一片平得不自然的黑土地。
被雾压得低沉、死静，
像是镇子的“背面”，
一个从未被人类脚步触碰过的区域。
雾仍然厚，
但这里的雾——
没有巡逻者的“敲击回声”，
也没有倒手怪物贴墙的蠕动声。
更没有影线怪物那种沉重的“呼吸”。
胡英俊呼出口气，双手撑着膝盖：
“我们……真的从那怪巷子出来了……？”
Kenny也瘫坐在地上：
“兄弟们……咱终于不在墙缝里挤着了……”
可没人敢高兴太早。
——因为周围什么都没有。
不是空旷，而是——
方向完全不见了。
顾航皱起眉，
试图辨认周围轮廓：
“……这不是往树林的方向。”
安杰抬头望着被雾吞掉的天空：
“这雾……根本看不见任何参照物。”
顾泽环顾四周：
“我们……往哪边偏了？”
柳婷转头看向顾航：
“……那我们现在在哪？”
顾航思索片刻。
不仅是他，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事实：
他们离树林的方向，比预估更远。
而且——看不到任何路线的影子。
顾阳蹲下，捏起一小撮土，凑到鼻尖。
竟然没有土味。
只有雾的湿冷。
他皱眉：
“这块地……像是被搬到这里的。”
Kenny：“搬？谁搬？”
顾阳抬起头，声音发沉：
“不是谁。
是雾。”
Floren脸色发白：
“你是说……雾在动地形？”
顾阳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动地形……
但至少，它会改变路线感知。”
他指向远处：
“我们刚刚明明是沿着巷子出来的，
理论上应当更接近树林方向——
但现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
“方向全乱了。”
“像是在.......
——‘镇图之外’。”
所有人同时抬头。
“镇……图？”
Kenny不解。
柳婷却瞬间明白了，瞳孔缩紧：
“巡逻者——按照地图巡逻。”
“倒手怪物——靠墙和建筑移动。”
“影线怪物——在巷区里活动……”
她指了指脚下这片平得可怕的黑土地：
“——这里不属于它们任何一个的‘区域’。”
顾泽呼吸一紧：
“所以……我们现在在怪物都不会来的地方？”
“不对。”
柳婷摇头。
“应该说，这里是它们不会‘主动来’的地方。”
“如果我们发出足够让它们注意的动静……
它们一样会追过来。”
所有人心脏一起揪紧。
这地方——
不是安全区。
只是盲区。
一个三种怪物都没有规则覆盖的混沌地带。
——
空气沉默了几秒。
雾在他们脚边堆积，
像慢慢吞上来的潮水。
——
柳婷抬头看向顾航。
她的声音轻，却透着压不住的紧张：
“那我们……？”
Kenny艰难问：
“那……我们现在往哪走？”
没人能看见方向。
没有树、没有房子、没有路。
四周都是一片无尽的灰白。
顾阳率先开口：
“理论上……
既然镇子不大——”
他指向前方那片模糊的黑暗：
“我们只要一直走。
方向不要乱变。”
“哪怕走偏，
也一定能走到镇外。”
“只要雾不把我们……困住。”
顾航看着远处的灰土、断石、雾浪，
沉静的眼睛在黑暗中比雾更冷：
“嗯。”
“这个情况下，我们只有一个策略——”
他的声音低、稳，但绝对：
“直线前进。”
顾航看着脚下、看着雾，
像在确认空气里的某种规律。
然后他说：
“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一点——
在这个镇里，
‘选择方向’是没有意义的。”
安杰：“那我们怎么走……？”
顾航慢慢抬头：
“我们只能——
继续离开任何建筑区域。”
“越远越好。”
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呼吸。
顾阳点点头：
“所以说，不管方向往哪，只要保持直线走，避开建筑，一定能走出这镇子。”
柳婷轻轻补一句：
“……因为巡逻者不会跟去没有结构的地方。
墙里的倒手怪物也必须依附建筑行为……
而影线怪物……”
她顿了顿，
喉咙有些紧。
“它……可能不会离开深巷那边。”
Kenny抬头，微微喘着：
“所以……我们现在最安全的方向是——
不看方向。”
顾阳点头：
“对。
只要一直走。
因为只要直线走——
理论上一定能离开它们的区域。”
Floren咬着唇：
“……那我们现在就是……盲走？”
顾航：“不算盲走。”
所有人望着他。
顾航看向雾的流动、地面的裂纹、远处微弱的风压：
“雾虽然会干扰方向，
但它不能改变地势。”
“找坡度，
找水流方向，
找地面的风痕。”
“这些……雾动不了。”
柳婷眼睛亮了一点：
“……所以我们还可以判断？”
顾航点头：
“没错。
不准，但至少能有点用。”
Kenny长出口气：
“那怎么走？”
顾航仔细观察了一会，抬起手，
指向一片几乎与雾融在一起的黑色土坡：
“——咱们往那边走。”
所有人张口，却没人看出原因。
只有顾阳迅速反应：
“土坡的走向——
是往镇外延伸的方向。”
柳婷也点头：
“而且那里风更轻……
巡逻者通常不会走没有风压变化的区域。”
顾泽深吸一口气，
整个人终于从惊魂未定中恢复一点：
“那我们现在就走。”
顾航点头：
“我们得一直走到雾层变薄为止。”
八个人重新紧紧靠在一起，
小心翼翼地踏上那片黑土坡，
朝着看不见的某个远方前进。
没有人知道那是不是出口。
但他们知道——
只要继续走，
他们就在远离那三种怪物的领域。
森林方向？
不知道。
镇子出口？
不知道。
等在前方的是什么？
——更不知道。
他们唯一能确认的只有——
不能停。
不能发声。
不能乱。
必须走出这个镇子的‘地图’。
——
雾在前方涌开一条窄小的缝。
像深巷那扇关闭的门，
正悄悄开启另一条未知的路。
他们迈进去。
黑土地轻轻颤了一下。
像在回应——
“欢迎来到地图外。”
——
但——
真正的出口，
还在更远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