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的机械义眼刚亮起红光，程知遥已经冲了出去。
脚下的岩层像饼干一样脆，她刚跑两步就塌了。身体猛地往下掉，风在耳边呼啸。她伸手乱抓，指尖蹭到一根垂下来的电缆，立刻死死攥住。
整个人荡在半空，晃得头晕。
“仓仔！”她喊。
【检测到高压电离层，建议立刻松手！】系统声音炸在脑子里。
“松手我摔成肉饼，你闭嘴！”她咬紧牙，腾出一只手从口袋摸出防滑手套，用牙齿扯开包装套上。掌心火辣辣地疼，估计擦破了，但她没空管。
抬头看，血狼站在上方断崖边，半边装甲掉了，露出金属骨架。他抬手抹了把脸，机械臂发出咔哒声。
“芯片还没插呢？”他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
程知遥没回答，反而笑了下：“你说得对。”
下一秒，她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反手一划——
电缆断了。
自由落体开始。
风刮得眼睛睁不开，她把背包抱紧，双腿夹住身体减少阻力。耳边全是轰鸣，像是有无数人在低语，又像是电流穿过脑袋。
左臂突然烫起来。
不是疼，是那种从骨头里烧出来的热，顺着血管往上爬。
“仓仔！数据！”
【目标锁定：紫色晶簇，距离76米，坡度58°，表面电离强度持续上升！反物质污染指数71.2%！】
“继续报！别停！”
【同步率……心跳同步率49.8%，正在快速攀升！】
她咬牙。这玩意儿真活了？
眼角余光一闪，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晶簇前，手里拿着圣花往里按。画面一晃就没了。
幻觉？
不，太真实了。
她闭眼，嘴唇动了动：“这破系统又要我装死？”
仓库瞬间解锁。
意念一动，保温膜贴片自动弹出，啪地贴在右肩烧伤处。冰凉感压下灼痛，血止住了。
睁开眼时，眼镜被风吹歪了。
她抬手一把将发带扯下来甩开，长发散落，顺手把眼镜推到头顶卡住。这个动作做完，呼吸都变了。
眼神冷得像刀。
她从工装裤侧袋掏出芯片，捏在手里看了眼。银灰色的小方块，边缘有点磨损，是刚才爆炸时磕的。
“准备记录。”她说。
【已启动全程数据捕获。警告！检测到同频共振场！插入后可能引发不可逆连锁反应！】
“那就让它炸。”她咧了下嘴，“反正我不姓观星，也不叫棋子。”
风更大了。
空中开始闪紫光，一道道像闪电，但没有雷声。那些光弧打在她外骨骼护甲上，噼啪作响。皮肤发麻，像是被无数根针扎。
左臂的烫感已经变成抽搐，肌肉不受控地跳。
“你还活着吗？”她对着通讯器问。
【生命体征波动剧烈，神经系统负荷83%，建议——】
“我不是问你。”她打断，“我是问它。”
通讯器沉默了一瞬。
【生物电信号增强，频率与宿主神经脉冲匹配度达61.4%……它在回应你。】
“好啊。”她笑了，“那你听清楚了。”
她把芯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身体微微蜷缩，准备落地姿势。
风灌进耳朵，紫光铺天盖地。
她盯着晶簇中心那团人影，一字一句说：“我不是你们的开关。”
“我是来关掉你们的人。”
血狼在上面吼了一声，声音被风暴撕碎，只听清几个字：“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没回头。
落地前最后一秒，她看到晶簇表面的纹路动了一下。那些线条像血管一样搏动，节奏和她心跳完全一致。
地面越来越近。
她调整姿态，确保芯片能直接接触核心区域。腿部肌肉绷紧，准备承受冲击。
就在这时，胸口一沉。
像是有人在她肋骨之间塞了块烧红的铁。
“呃！”她闷哼一声，手指差点松开芯片。
【警告！基因活性突破阈值！反物质污染指数79.3%！神经系统即将过载！】
“撑住……再撑一下……”
她强迫自己睁眼。
晶簇近在咫尺。
中心的人形光影更清晰了。轮廓模糊，但能看出是个女人，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像在等待什么。
等等。
那个姿势……
她忽然想起雨林深处，服务器自毁前最后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女人，对她伸出手。
难道……
念头未落，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很轻，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
“你是被选中的……来吧……”
她猛地摇头。
“放屁！谁选的都不算！老子自己选！”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大脑清醒一秒。
落地！
双脚重重砸在平台上，膝盖一弯，整个人往前扑。她用手撑地，硬是把翻滚改成滑行，最后撞上一块岩石才停下。
尘土扬起。
她趴在地上喘气，手指还死死捏着芯片。
左臂烫得像要烧起来。
她慢慢抬头。
晶簇就在眼前。
紫色光芒一圈圈扩散，像是呼吸。表面纹路流动，确实和圣花一模一样。甚至……比圣花更原始，像是源头。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右手慢慢抬起，芯片对准晶簇中心。
“来吧。”她低声说，“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钥匙。”
通讯器里仓仔的声音断断续续：“【同步率……73.1%……系统不稳定……宿主你的心跳是142……】”
“正常。”她喘着气，“我现在爽得很。”
她盯着那团人影，手臂往前送。
芯片尖端距离晶面只剩五厘米。
突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
脚步停在平台边缘。
“你真不怕死？”血狼的声音传来，沙哑得不像人，“那东西不是机器，是活的坟墓。”
她依旧没动，芯片稳稳举着。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才要亲手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