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杖的光影悬在圣泉上空，轮廓清晰得像是从数据里抠出来的。程知遥没动，左手还撑着电磁链锯斧，右肩的伤口一直在渗血，湿透了半边衣料。
她咬了一下舌尖，疼得眼前一黑。这招管用，至少让她清醒了几秒。
“仓仔！”她低声喊。
系统沉默了一瞬才回应：“检测到高阶意识场压制……运行延迟0.8秒……正在重启同步协议。”
“别废话，启动反向扫描！”她把血抹在眼镜框上，这是他们之前定的紧急唤醒信号。
像素小熊“砰”地实体化，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声音炸在耳边：“警告！宿主神经波动异常！建议立即停止作战行为！”
“闭嘴，执行指令。”她盯着那道权杖虚影，“给我锁定它的能量编码。”
光影缓缓转动，星轨的声音终于响起，每个字都带着三秒停顿的诡异节奏：“交出……坐标……赐你……永生。”
程知遥冷笑一声：“你老婆的基因序列，现在在我系统加密区躺着呢。”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她其实不确定这招能不能奏效。但姜明川留下的那段dNA数据，和星轨权杖晶石频率完全吻合，仓仔早就标记为“高度关联样本”。她不知道全貌，但她知道——这能戳中对方的痛点。
权杖边缘微微颤动，光影出现一丝裂痕。
机会来了。
她默念口令：“这破神棍也配叫长官？”
仓库解锁，仓仔同步发射隐蔽波段扫描束，穿透投影。
结果秒出：
能量编码与姜明川录像中的复活实验舱驱动装置一致。
更关键的是，权杖顶端晶石的“呼吸节奏”，和影噬核心晶簇同频。
“果然是你。”她低声说，“被寄生了，还是干脆就是假的？”
她没揭穿，而是继续压上筹码：“你要坐标？行啊。那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改72小时前的沙盘数据？”
这句话一出口，权杖突然剧烈震颤。
她记得清楚。第164章沙暴里，林夕残影逼她做选择，那根本不是幻觉，是提示程序。而沙盘当时发送的信号，时间戳被人动过手脚——整整往前调了72小时。
那是观星庭还没正式介入的时间点。
一个还没上线的系统，怎么可能提前发布指令？
所以从一开始，星轨就在撒谎。
光影开始扭曲，边缘撕裂成碎片状的数据流。“你……不该……知晓……”声音断断续续，“初始……指令……不可逆……”
“不可逆？”程知遥往前走了一步，“那你现在算什么？系统的漏洞，还是异形的提线木偶？”
权杖猛然指向她，一股精神压迫扑面而来。仓仔发出尖锐警报：“警告！意识入侵强度提升！系统即将脱节！”
她腿一软，差点跪下。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银白身影——林夕站在水边，嘴唇微动，像是在说什么。
但她知道那是幻觉。
她抬起手，狠狠掐了一下脖子侧面的神经节点。痛感传来，视野重新聚焦。
“仓仔！记录全程！”她吼，“这段话我要存档当证据！”
“已标记为‘高危对话日志’。”系统回应，“捕获到残留信号波，来源：观星庭主频段，加密等级一级。”
“收到就行。”她喘了口气，“别让它跑了。”
权杖光影开始溃散，化作点点光尘。最后一刻，那声音又响了一下：“最终……指令……已启动……”
然后彻底消失。
水面恢复平静，孢子颗粒缓缓下沉。极光般的光纹也不见了，整个圣泉区域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程知遥站着没动。
她知道刚才那一战不是靠武力赢的，是靠信息差。她用一段基因数据、一个时间戳漏洞，撬开了星轨的面具。
但现在问题更大了。
如果星轨已经被污染，那观星庭下达的所有命令，还有几分是真的？
拾光计划到底是谁在操控？
姜明川说的“更大的灾难”，是不是就从这一刻开始？
她低头看右手，指尖还在抖。失血太多，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但她不能倒。
赵远还在昏迷，乌雅还在原地祷告，谁都没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她知道，那个一直发号施令的“长官”，可能早就不是人了。
“仓仔。”她轻声问，“还能撑多久？”
“能量损耗12%，进入低功耗模式。”像素小熊缩成巴掌大，漂浮在她眼前，“基础警戒维持中，不建议进行高强度操作。”
“我知道。”她伸手摸了摸背包侧袋，那里还藏着青铜罗盘。
姜明川给的。
她说不出信任他，但她信这个罗盘。它能预测危险，哪怕代价是寿命。
她把罗盘拿出来，放在左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安心。
就在这时，圣泉水面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风，也不是震动。
是一道微弱的共鸣信号，从水底传来。
罗盘指针轻轻偏转了一下，幅度很小，但确实动了。
她盯着它，心跳加快。
这不是随机波动。
这是回应。
沙盘、圣泉、罗盘……它们之间有联系。
而且现在，这个联系被激活了。
她想起姜明川最后说的话：“别信完整答案。”
也许真正的线索，从来不在命令里，而在被掩盖的细节中。
她蹲下身，用手试了试水面温度。正常。但当她把罗盘靠近水面时，指针开始缓慢旋转，最后停在一个固定方向。
东南。
她抬头看向那个方位，岩壁耸立，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仓仔突然发出提示：“检测到地下信号源，深度约37米，频率与沙盘底座符号匹配。”
她站起身，扶了扶眼镜。镜片还是裂的，右边视线模糊。
但她不在乎。
她已经拿到了突破口。
星轨可以装神弄鬼，可以发永生诱惑，但她不怕了。
因为她现在知道了——
对方也会慌。
也会因为一句话露出破绽。
她把罗盘收回口袋，左手重新握紧斧柄。
右肩的伤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一步步走向东南方向的岩壁，脚步没有停。
岩石表面布满古老刻痕，她用手一一摸过。
直到某一刻，指尖碰到一道凹槽——形状和沙盘底座完全一样。
她停下。
从仓库取出沙盘，对准凹槽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
岩壁内部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地面轻微震动，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冷风从里面吹出来。
她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圣泉。
赵远 still 昏迷，乌雅 still 祷告。
一切如常。
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事情不一样了。
她转身，迈步走进通道。
第一级台阶落下时，罗盘再次震动。
指针死死指着前方黑暗。
她继续往下走。
第二级。
第三级。
脚步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
走到第七级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爬上后颈。
不是温度变化。
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她停下。
没回头。
只是慢慢把手伸向腰间激光笔。
通道尽头，有一点微弱的蓝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