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捏着那几片焦黑，却隐隐传来微弱吸力感的鳞片。
江辞的心情如同被扔进了炼丹炉。
五味杂陈，备受煎熬。
驱蚁灵草的商业潜力还没摁下去，这破烂鳞片似乎又要焕发第二春？
照这个趋势，他这青云宗怕不是要从破产边缘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向科技创新型企业？
不行！
绝对不行！
必须立刻、马上执行“人才培养（精准送走）计划”！
再拖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在这破宗门里当一辈子励志宗主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碍事的鳞片塞回玄石子手里，脸上努力摆出和蔼可亲，深谋远虑的表情。
“玄石子啊，林师姐呢？”
“林师姐还在外面研究那些鳞片呢！”
玄石子宝贝似的捧着鳞片，答道。
“去，把她叫来。”
“本宗主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江辞语气沉稳，带着一种“宗主又要放大招了”的神秘感。
玄石子不疑有他，立刻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
林师姐和玄石子一起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研究热情。
江辞清了清嗓子，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林师姐身上。
相比起脑子里只有睡觉和肉的熊教习。
以及年纪尚小，对宗门依赖感强的玄石子。
林师姐无疑是这个计划的最佳突破口。
“小林啊，”江辞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沉重与期许。
“此次抵御蚀灵蚁，你研制的驱蚁灵草居功至伟，足见你在灵植一道上，天赋与勤奋俱佳。”
林师姐被宗主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宗主过誉了，弟子只是尽本分而已。”
“不，”江辞摇头，语气更加恳切。
“你的才能，不应只困守于青云宗这方寸之地。”
“修真界广阔无垠，能人辈出，技艺交流方能促人进步。”
他图穷匕见，抛出了核心提议。
“本宗主思虑再三，决定从宗门公账中，拨出一笔灵石，资助你外出游历一番，或参加灵植师的交流法会，或拜访名师，开阔眼界，精进技艺！”
说完，他紧紧盯着林师姐的反应，心脏砰砰直跳。
快答应！
快露出向往的表情！
然后拿着灵石，去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最后被某个大宗门挖走，再也别回来了！
玄石子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
觉得宗主真是高瞻远瞩，对弟子太好了！
林师姐抬起头，眼中确实闪过了一丝波动，但那波动……
更像是惊讶和不安？
“宗主，”她迟疑地开口，“宗门如今正值艰难，灵石紧缺，弟子岂能在此刻耗费公帑，外出游历？”
“况且，灵田初定，驱蚁灵草的改良，驱蚁烟丸的研制都才刚刚起步！”
“弟子……弟子离不开。”
江辞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离不开？！
你怎么就离不开了？！
宗门有什么好的？
是饭够吃还是灵石够花？
你的科研项目比你的个人前途还重要吗？！
他内心在咆哮，面上却还得维持着风轻云淡：“诶，此言差矣。”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你技艺提升了，未来才能更好地反哺宗门。”
“这五枚下品灵石，你且拿着，就当是宗门对你的投资！”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了那五枚闪烁着诱人白光的下品灵石，递到林师姐面前。
那动作，不像是在给予，倒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五枚下品灵石！
足够一个低阶修士省吃俭用修炼好一阵子了！
他就不信。
面对这笔“巨款”和外出学习的机会，林师姐一点都不动心！
林师姐看着那五枚灵石，眼神更加复杂了。
她后退半步，对着江辞深深一揖，语气坚定！
“宗主厚爱，弟子心领！”
“但宗门现状，弟子看在眼里。”
“这灵石，应用于宗门最急需之处，譬如购置灵谷，或修缮殿宇。”
“弟子愿与宗门共渡时艰！”
“待宗门稍有好转，再考虑外出之事不迟！”
江辞拿着灵石的手，悬在半空。
递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林师姐的“忠诚度”和“责任感”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
连送上门的钱和机会都不要？！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员工？
前世他要是能遇到这样的，做梦都能笑醒。
可现在，他只想哭！
“宗……宗主，”旁边的玄石子也被林师姐的高风亮节感动了，小声帮腔道。
“林师姐说得对，我们现在应该先把宗门搞好……”
江辞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完了，连玄石子都被带歪了！
他的“精准送走”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连门都没出去，就夭折在了员工过高的道德水准和责任感上！
他默默地将那五枚烫手的灵石收回怀里。
感觉它们比刚才更沉了，沉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罢了。”
江辞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你们……先去忙吧。”
林师姐和玄石子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玄石子临走前，还偷偷把那几片焦黑的鳞片放在了江辞脚边，小声道：“宗主，这个…您看看有没有用。”
江辞看着那几片破鳞片，又摸了摸怀里那五枚花不出去的灵石。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送钱送不走，画饼没人走，挖角挖不动。
连创造机会让人出去见世面都没人要……
这青云宗，难道真是个许进不许出的黑洞吗？
他的飞升之路，到底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