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的气氛，因为玄虚子眼神的骤然变化，而瞬间降至冰点。
那是一种彻底撕去伪装，露出内里狰狞獠牙的眼神。不再有惶恐，不再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和一种“既然藏不住了，那大家就一起玩完”的狠厉。
苏清寒心中警铃大作，玉手不自觉的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几位长老也是神色骤变，体内灵力暗自运转。
林逗逗正薅羊毛薅得兴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愣，下意识地往王二狗身边缩了缩，嘴里还不忘嘀咕：“我靠！这老小子要干嘛？眼神这么吓人，想咬人啊？”
王二狗则是默默地将手伸进了怀里，握住了那截黑乎乎的木炭和油布包。他的“记录生活”本能告诉他，接下来可能会有“大场面”。
“呵呵……哈哈哈哈……” 玄虚子突然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充满了讽刺意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苏清寒啊苏清寒……”他停下笑声，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在苏清寒身上，“还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弟子出手？为什么要灭口这两个小杂种吗？”
他猛地伸手指向林逗逗和王二狗，眼神怨毒：“就因为这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蛆虫！坏了我主上大事的蛆虫！”
“主上？”苏清寒瞳孔猛缩，声音冰冷如刀，“玄虚子！你口中的主上，究竟是谁？！”
“是谁？”玄虚子脸上露出一种狂热而扭曲的崇拜表情，“自然是威震寰宇，注定要一统魔道，君临天下的——蚀天君，大人！”
“蚀天君！”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偏殿之内！
几位长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清寒更是娇躯一震，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
蚀天君！魔道巨擘，凶名赫赫，是青云宗乃至整个正道联盟的头号大敌！
“你……你竟然是蚀天君安插在宗内的卧底？！”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须发皆张，怒吼出声，气得浑身发抖。
“不错！”玄虚子此刻再无隐瞒，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得意，“贫道潜伏青云宗近百载，苦心经营，步步为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助主上里应外合，一举踏平你们这自诩为正道的虚伪之地！”
他目光扫过众人震惊而愤怒的脸，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可惜啊可惜……功亏一篑！竟坏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乞丐手里！”他死死盯着林逗逗和王二狗，那眼神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林逗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嘴上却不饶人，跳脚骂道：“我呸！还主上？还踏平？你他妈中二病晚期吧你！给人当狗还当出优越感来了？蚀天君给你发五险一金了吗？给你分房子了吗？看你这一把年纪还潜伏，混了百八十年还是个长老，你在你们魔教组织里混得也不咋地啊！业务能力太差！要我是你领导，早把你这种办事不力还暴露组织的废柴给开了！”
他这一通职场pUA式的嘲讽，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直接把玄虚子从那种“悲情反派”的自我感动中拉了出来，变成了一个“职场失意老混子”。
玄虚子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指着林逗逗：“你……你……”
“你什么你？”林逗逗乘胜追击，“被我说中痛处了吧？老菜帮子！就知道窝里横，欺负自家徒弟！有本事你去跟蚀天君刚正面啊？看他揍不揍你就完了！”
王二狗在旁边默默点头，觉得林逗逗这番“职场分析”很有道理。这玄虚子，确实像个在敌对单位混日子还暴露了的老油条。
苏清寒没空理会林逗逗的插科打诨，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问道：“玄虚子！你潜伏多年，究竟泄露了多少宗门机密？暗中还做了多少危害宗门之事？！”
“呵呵，多了去了！”玄虚子狞笑着，既然撕破脸，他也无所顾忌，“从护山大阵的薄弱之处，到各峰长老的功法特性，再到宗门秘藏的几处地点……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的多！至于危害宗门？嘿嘿，光是暗中引导几个‘意外’陨落的天才弟子，就足够让你们肉疼了吧？”
他每说一句，苏清寒和几位长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些都是宗门的核心机密和惨痛损失！
“畜生！” “叛徒！” 几位长老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玄虚子碎尸万段。
林逗逗听着却眼睛越来越亮，他再次凑到苏清寒身边，小声提醒：“苏宗主！苏宗主！重点！重点啊！他承认了！他全都承认了！这可是铁证如山！那什么……我们的辛苦费、冒险津贴、还有这提供关键线索的奖金……你看是不是……”
苏清寒此刻心乱如麻，又被宗门巨大的损失所震惊，听到林逗逗还在惦记他那点“辛苦费”，简直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少不了你的！”
“得令！”林逗逗立刻眉开眼笑，退到一边，还不忘给王二狗比了个“搞定”的手势。王二狗看着他那副财迷样，默默地把怀里那块准备记录“大场面”的布，又往深处塞了塞。他觉得，记录林逗逗薅羊毛的精彩瞬间，可能比记录玄虚子撕破脸更有价值。
玄虚子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看着愤怒的苏清寒，看着还在算计赏金的林逗逗，突然感到一种极致的荒谬和悲凉。自己潜伏百年，苦心孤诣，最后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暴露？
他猛地看向林逗逗和王二狗，眼神中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都是你们！坏我主上大事！我便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话音未落，他周身猛地爆发出滔天魔气！那原本仙风道骨的道袍瞬间被染上墨色，一股阴冷、暴戾、远超他平日表现的气息席卷整个偏殿！
他竟是直接燃烧精血，要拼死一搏！
“小心！”苏清寒娇叱一声，长剑已然出鞘，清冽的剑光照亮大殿。
几位长老也同时出手，灵力光华闪耀，瞬间将玄虚子包围。
大战，一触即发！
林逗逗吓得怪叫一声，一把拉住王二狗就往柱子后面躲：“我靠！玩脱了玩脱了！这老小子要自爆还是咋的？二狗快躲好！别崩一身血！”
王二狗被他拉着，依旧很淡定，甚至还有空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场中魔气森森的玄虚子，以及严阵以待的苏清寒等人。他的手，再次摸向了怀里的炭笔和布。
嗯，这个形态的玄虚子，画下来应该挺带感的。标题就叫：《老杂毛原形毕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