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酒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挥动武器了。
【无定锋·星辰之息】在他手中变幻成狰狞的巨斧,一刀劈下,将那只巨大的眼球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然后,在阿撒兹勒痛苦的无声嘶鸣中,来自虚空彼端的血色能量长河再次涌来,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它的伤势,将那夸张的血条重新拉回安全线。
再然后,严酒将巨斧散成星云,又重聚为燃烧着烈焰与电光的双戟,再次冲上。
又是一套华丽的连招,然后,又是周而复始的恢复。
一次。
两次。
……
第七次。
当严酒第七次将阿撒兹勒打到濒死状态,又看着它从心脏中汲取能量时,他甚至打了个哈欠。
没意思。
真的太没意思了。
这个所谓的恶魔至高,除了血厚和恢复能力逆天之外,攻击方式单调得可怜。
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招,精神冲击对他无效,腐朽领域被【绝对星权】克制,唯一的威胁【深渊凝视】光束,在他的极限速度面前也和慢动作没什么区别。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伐木。
砍一棵血条特别长,而且还会自己长回去的木头。
就在这时,一条系统提示的私聊信息弹了出来,来自神霆。
神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幸亏有你提供的传送门,目前已经开始攻伐心脏了。”
严酒随手点开:“等着呢,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神霆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那几颗心脏,最高的是眸底柔那里的88级的不朽级boSS,血量大概在三亿左右。最弱的是公会联合攻伐的那颗,82级不朽。除了会孵化一些小恶魔,没什么特别的群攻技能,就是皮糙肉厚。只要人够多,磨死是迟早的事。”
“进度呢,我都等好久了。”严酒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一到七队都还算顺利。问题出在第八队……”神霆的语气有些无奈,“那边散人玩家最多,平均等级也最低,就算有六峰之一的风灵,但打了十几分钟,才磨掉52%的血量,估计还要十分钟,甚至更久。”
严酒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无奈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不来这么早了,还不如陪莉莉丝多玩一会。
也就是说,自己还要在这里陪这个大眼球玩至少十分钟。
就在他准备第八次冲上去,权当活动筋骨的时候,他的动作猛然一顿。
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撕裂了深渊炼狱的空间壁障,朝着这片战场高速接近。
严酒瞬间就辨认出了这股力量的来源。
生命至高,维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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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深渊炼狱的另一端。
龟裂的赤色大地上,那个干尸依旧在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它的步伐缓慢而僵硬,每一步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就在这时,天空猛然一暗。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凭空降临。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连硫磺的刺鼻气味都仿佛被冻结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由最深沉的阴影凝聚而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半空中。
他身穿一袭漆黑的华贵长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之下,看不真切,但其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令万物凋零的憎恶与恶意。
黑暗至高,坦纳托斯。
他一出现,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具缓步前行的干尸身上,阴影构成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个东西……它不该存在。
它既不属于生命,也不属于死亡,更不属于自己所执掌的黑暗。它是一个错误,一个游离于世界规则之外的,令人作呕的异物。
甚至让他想起了万物诞生之初的..........另一个父亲。
就在坦纳托斯思考时,那具干尸的脚步停了下来。
它那空洞的头颅,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缓缓抬起,仿佛在嗅探着空气中的味道。
下一秒,它僵硬地转过身,深陷的眼眶“望”向了坦纳托斯所在的方向。
然后,它改变了前进的路线,迈开那两条细得和枯枝一样的腿,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着坦纳托斯走了过来。
坦纳托斯悬浮在空中,没有动。
他警惕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向自己靠近。
一种让他心悸的直觉,阻止了他立刻动手的念头。
这个干尸身上,有一股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又深邃得让他都感到了一丝不适。
谨慎,是他能活到今天的重要准则。
干尸走得很慢,但它与坦纳托斯之间的距离,在一步步缩短。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直到干尸走到他的正下方,停下了脚步,再次抬起头,用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凝视”着他时,坦纳托斯终于开口了。
他的话语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冰冷而威严。
“你想做什么。”
干尸没有立刻回应。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久。
那具干尸的头颅,以一个微小的幅度,歪了歪。
它空洞的眼眶里,那两点幽幽的微光,似乎闪动了一下。
它好像……在思考。
在回忆着什么被遗忘了千万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