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乡卫生院工地，铁锹挖土的“咚咚”声、竹筋碰撞的“哒哒”声，混着队员们的吆喝，在春风里格外清亮。
李二哥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渗着汗，一锹下去就铲起大半筐泥土，扔给旁边的队员：“加把劲！地基今天必须挖完，明天就能埋竹筋、浇水泥！”
队员们应和着，手上的活没停——经历了造谣、卡建材、挖人三波波折，大伙不仅没散，反而拧成了一股绳，蓝布队服上沾了泥点，也没人在意，眼里都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张大爷蹲在地基旁，手里拿着根泡透桐油的竹筋，给两个年轻队员演示：“绑竹筋要像编筐似的，每绕三圈打个结，接头处要压在下面，浇水泥的时候才不会翘起来，不然墙体受力不均，容易裂。”
他手指粗糙，却灵活得很，没一会儿就绑好一根，递过去：“你们试试，力道要匀，别太松也别太紧。”
林薇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水平仪，时不时弯腰测量地基的深度：“这边再挖五厘米，还差一点到四十厘米；李二哥，那边的土堆往旁边挪挪，别挡着一会儿运预制板的路。”
陆衍刚从队里赶回来，自行车后座绑着两捆麻绳，额角带着风：“预制板都装上车了，马老板还多送了五十块，说怕运输的时候有破损，俺带了麻绳，一会儿卸车的时候绑牢点。”
说话间，远处传来平板车的轱辘声——三个队员拉着满满一车预制板，正往工地赶。可刚到卫生院门口的小坡，平板车突然晃了晃，最上面的两块预制板往下滑，眼看就要摔下来，拉车的队员急得喊：“不好！快躲开！”
周围的人都慌了，预制板沉，摔下来不仅会碎，还可能砸到人。陆衍眼疾手快，扔下自行车就冲过去，伸手死死抵住下滑的预制板，手臂青筋暴起：“快！拿稻草垫在下面！再把麻绳递过来！”
林薇也反应过来，立马让队员抱来稻草，铺在平板车旁的地上，又接过陆衍递来的麻绳，绕着预制板缠了两圈，跟队员们一起使劲拽：“慢着点，往左边挪，别慌！”
张大爷拄着拐杖走过来，指挥道：“把平板车的轮子垫块石头，别再滑了！两个人扶上面，三个人拉绳子，慢慢放！”
大伙按张大爷说的做，垫石头、扶板、拉绳，动作有条不紊，没一会儿，下滑的预制板就稳稳固定住了，没人受伤，板也没磕破。拉车的队员擦了擦汗，愧疚地说：“俺们没注意，坡太滑了，差点出大事。”
“没事就好，”陆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拉重东西，先把路看好，轮子下垫石头，再用麻绳绑牢，安全第一。”林薇也补充：“系统提示过，预制板运输要‘垫软物、强固定’，刚才多亏了稻草和麻绳，以后都按这法子来。”
刚把预制板卸下来，赵文山就凑了过来，脸色有点凝重：“林薇、陆衍，刚才俺去公社送安全记录，看到周建国的手下在工地门口晃悠，还拿着本子记东西，好像在看咱的施工进度，俺怕他又要耍花样。”
林薇皱了皱眉，周建国没占到便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知道了，你多留意点，要是他再来，别跟他起冲突，记清他干了啥，回来跟俺们说。施工的时候，也让安全组的叔伯多盯着点，别让外人随便进工地。”
赵文山点点头：“俺记住了，俺已经跟张叔说了，让他守在门口，陌生人不让进。”——从前那个只会挑刺、写匿名信的酸秀才，如今不仅把记录记得清清楚楚，还主动留意隐患，连说话的语气都多了几分担当。
解决了小插曲，施工又恢复了节奏。张大爷看着地基，突然想起什么，跟林薇说：“俺琢磨着，埋竹筋的时候，要是在地基底部铺一层碎砖渣，再浇水泥，既能填缝隙，又能省点水泥，还能让地基更扎实，你看咋样？”
林薇眼前一亮，蹲下来跟张大爷比划：“您这法子好！碎砖渣能增强地基的承载力，俺们之前盖校舍的时候没注意，这次加上，以后病房就算放满病床，也不怕地基沉降。俺这就让队员去捡之前拆旧棚剩下的碎砖渣，洗干净就能用。”
队员们立马行动，捡碎砖、洗渣子、铺地基，分工明确。李二哥一边铺砖渣，一边跟队员们开玩笑：“张大爷这脑子，比俺们年轻人还活，跟着张大爷，能学不少本事！”
张大爷听了，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俺干了几十年基建，就这点经验，都教给你们，以后俺老了，红星基建队还能接着干。”
中午的时候，刘婶带着两个妇女，提着食盒来了，里面装着热乎的玉米粥、咸菜，还有几个煮鸡蛋：“大伙快歇会儿，吃点东西！早上运预制板累着了，鸡蛋给你们补补，下午才有劲干活。”
队员们围坐在树荫下，捧着粥碗大口喝着，粥甜糯可口，驱散了一上午的疲惫。陆衍剥了个鸡蛋，递给林薇：“你早上一直盯着地基，没顾上吃，快吃了。”
林薇接过鸡蛋，又把自己碗里的咸菜夹了点给他：“你也多吃点，下午还要埋竹筋，费力气。”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蓝布队服的红字映着暖意，没有刻意的情话，却藏着细碎的温柔。
下午埋竹筋、浇水泥，进度比预想的快——有张大爷的改良技法，有队员们的齐心，到傍晚收工时，地基已经彻底处理好，竹筋埋得整整齐齐，水泥也浇得平整，林薇用水平仪测了测，红液线稳稳居中，没一点偏差。
王院长看着完工的地基，高兴得合不拢嘴：“你们这效率，也太高了！按这速度，二十天肯定能完工，说不定还能提前！”
收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队员们收拾着工具，陆衍和林薇走在最后，看着工地里整齐的预制板、扎实的地基，林薇轻声说：“周建国肯定还没放弃，今天他手下偷看，说不定是在查咱的材料和进度，下一步可能会卡水泥，咱得提前跟马老板和水泥供应商打个招呼，别让他钻了空子。”
陆衍点点头，握紧她的手：“俺明天一早就去水泥供应商那，先订好后续要用的水泥，付点定金，再跟马老板说一声，让他多留些砖，以防万一。不管他耍啥花样，俺都跟你一起扛，绝不让首单出问题。”
晚风拂过，带着工地的泥土香，远处的星星渐渐亮了起来。林薇知道，首单的施工还没结束，周建国的阻碍也还在后面，但看着身边的陆衍，看着不远处说说笑笑的队员们，她心里满是踏实——只要他们齐心，有技术、有担当，就没有跨不过的坎，红星基建队的首单口碑，一定能稳稳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