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山脊往下跑。
医疗舱的屏幕刚闪过【欢迎回来，S-07】，龙弋掌心的伤疤就猛地一烫。他没回头，直接冲了出去。
裴千雅正站在战场中央，手里攥着那块蓝光闪烁的陨石水晶碎片，脸色发白。
“你怎么在这？”龙弋喘着气问。
“我收到信号。”她抬头，“是你的伤疤在召唤我。”
龙弋低头看手。那道疤还在发烫，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他没时间想太多，四周安静得不对劲。
地面突然震动。
一道黑影从废墟后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龙弋一把推开裴千雅，自己向侧翻滚。那东西擦着他肩膀掠过，锋利的爪子撕开战术服，在皮肤上划出三道血痕。
空气震了一下。
裴千雅趴在地上没动，脑子嗡嗡响。她听见很多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快速说话，又像是电流干扰。她咬牙撑起身子，手指抠进土里。
“别硬撑。”龙弋低声道，“它能干扰你。”
“我知道。”她喘着，“但它攻击前会停顿0.1秒，我看到了。”
“哪边？”
“左。”
龙弋立刻抬刀，横扫而出。刀锋破空，发出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炸裂。那东西果然从左侧扑来，被音爆震得偏了半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龙弋抓住机会，猛冲上去，一刀劈向对方胸口。可那东西反应极快，身体一扭就躲开，反手一爪拍在他胸口，把他拍飞两三米远。
龙弋摔在地上，翻了个身站起来。肋骨处传来钝痛，呼吸有点费力。他盯着那东西——人形，但四肢拉长，关节反曲，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层流动的黑色物质。
这就是变异首领。
它不动的时候像个雕像，一动就是一阵狂风。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进攻。
它再次扑来。
这次是直线冲刺，速度快到留下三道残影。龙弋分不清哪个是真身，只能靠本能往右闪。可左肩还是被划了一道，血立刻涌出来。
裴千雅在后面喊：“右！第三个是真身！”
龙弋立刻转身，刀背撞地借力，反手一刀横切。这一下砍中了，刀刃切入那东西右臂，深可见黑浆。但它好像没感觉，甩手就把龙弋震开。
龙弋落地打滚，抬头看见裴千雅双手抱头，脸色惨白。
“它在干扰我大脑……”她声音发抖，“记忆乱了，路线图记不住了……”
龙弋皱眉。不能让她一个人扛。
他冲过去，站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手腕。
“听我说。”他声音很稳，“三秒后，它会从正面突袭。你不用想太多，只需要告诉我它下一步怎么动。”
裴千雅点头，闭眼深吸一口气。
三秒后，变异首领果然直冲而来，双臂张开，爪子闪着寒光。
“偏左七度！”裴千雅突然睁眼大喊。
龙弋毫不犹豫，抬刀斜斩。刀锋擦着对方脖颈划过，虽然没致命，但成功逼退了攻势。
“有效！”裴千雅眼睛亮了，“我能预判！”
“那就继续。”
变异首领落地转身，再次发起冲锋。这一次它改变了节奏，中途突然加速。
“太快了……”裴千雅摇头，“我看不清……”
龙弋不等她说完，直接迎上去。他不再防守，而是主动卖了个破绽，故意放慢脚步。
变异首领果然上当，猛扑上来，一爪抓向他面门。
就在这一刻，裴千雅大喊：“就是现在！它核心暴露了！胸口裂口！”
龙弋右手刀横挡格开攻击，左手瞬间抽出腿侧短刀，屈膝跃起，整个人腾空而起，像一发炮弹撞向对方胸口。
但他没独自行动。
裴千雅同时冲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战术匕首。她不是战士，但她算准了角度和时间，在龙弋撞上去的瞬间，从侧面刺入同一位置。
两把刀，几乎在同一毫秒，插进了变异首领胸口的裂缝。
蓝光炸开。
那东西猛地僵住，全身剧烈抽搐，黑色液体从七窍喷出。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
龙弋没拔刀，反而往前一顶，把刀送得更深。
裴千雅也用力推匕首，手指都压进了黑浆里。
“同步率100%。”两人同时开口。
话音落下，变异首领的身体开始崩解。先是手臂化成灰烬，接着是双腿，最后整个躯干炸成一团黑雾，被风吹散。
龙弋收刀落地，单膝跪地喘气。伤口疼得厉害，但他顾不上。他转头看裴千雅。
她站着，手还在抖，但眼神很亮。
“我们做到了。”她说。
龙弋点头，慢慢站起来。
远处，废墟深处还有设备在运转，红灯一闪一闪。空气中残留着一股焦味，混着淡淡的蓝光。
裴千雅低头看手里的匕首，黑浆正顺着刀刃往下滴。她忽然觉得累，脑子像被重物压过。
“你还行吗？”龙弋问。
“还撑得住。”她抹了把脸，“就是头有点晕。”
龙弋环顾四周。这里还是战场中心，没有撤离的必要。他们得等其他人汇合，但现在更关键的是确认威胁是否真正解除。
他走到变异首领消失的地方，蹲下查看地面。那里只剩下一小块焦黑的痕迹，中间嵌着半片未燃尽的金属铭牌。
他捡起来，擦掉灰。
上面刻着两个字：bL-GENESIS
和裴千雅之前找到的笔记本一样。
“这东西是你实验记录的一部分？”他问。
裴千雅走过来，看了一眼，点头：“编号对应批次。我是第七组第一个成功融合的个体。”
“那它呢？”
“应该是第八组，或者更高。博士想造出完美的战斗体，但它失控了。”
龙弋把铭牌收进口袋。
“说明他的计划还没停。”
“不会停。”裴千雅轻声说，“他说过，我们都是载体。”
龙弋没说话。他知道这话的分量。
他掌心的伤疤已经不烫了，反而变得温热，像是体内有股能量在循环。他握了握拳，感觉力量恢复了不少。
“你能预判它的动作，是因为基因共鸣？”他问。
“不只是。”裴千雅看着他，“是你在引导我。你每一次出刀的方向，都会影响我的判断。我们像是……共享一个系统。”
“那下次别硬扛。”龙弋说，“你负责算，我负责打。别让自己受伤。”
“我知道。”她笑了笑，“你是主输出，我是辅助。”
“嗯。”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设备运行的嗡鸣。红灯还在闪，节奏稳定。
裴千雅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透出一点星光。
“你说姚丽莎那边怎么样了？”她问。
“不知道。”龙弋望着废墟深处，“但她既然说了‘S-07’，就说明她知道些什么。”
“她也是实验体？”
“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
“先活下来。”龙弋说，“然后一个个问清楚。”
裴千雅点头。
她站到龙弋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地上那块焦痕还在冒烟，一点点扩散。
龙弋忽然察觉什么，猛地转头。
废墟最深处，一台本该断电的显示器，屏幕亮了一下。
蓝光闪现。
一行字浮现：
【检测到双生信号同步】
【协议激活：守界者·重启程序】
裴千雅看到字，立刻拉住龙弋的手臂：“别靠近！可能是陷阱！”
龙弋没动。他盯着屏幕，发现那行字下面，还有一串数字正在滚动。
倒计时。
99:59:58
99:59:57
99:59:56
“这是什么？”裴千雅声音变紧。
龙弋盯着数字，低声说：“不是炸弹。”
“那是？”
“是唤醒程序。”他缓缓开口，“它在等时间。”
裴千雅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掐进掌心。
倒计时继续下降。
99:59:45
99:59:44
龙弋抬起手，掌心对着屏幕。
那道伤疤，又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