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林默摇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但我们必须去。”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顾知夏和顾念秋，那是一种不容商量的平静。
“准备跃迁，目标，‘蓝色空间’。”
顾知夏立刻追问：“十四亿光年，要多久？”
“常规模式，二十七年。”
“世界树”的电子音，吐出一个冰冷的数字。
“但，”林默接上话，“三枚世界之心融合，可以进行一次‘复合维度跃迁’。”
“什么东西？”
“撕裂时空，在更高维度强行开辟一条捷径。”
林默的解释很简单。
“代价是，航行过程会暴露在无法预测的维度风暴里，舰体随时可能解体。”
“但时间，能缩短到……”
他停顿了一下，给出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十五天。”
一场九死一生的豪赌。
“我没意见。”
顾知夏率先开口，紧绷的嘴角竟挑起一抹弧度，危险而迷人。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我……我也没意见！”
顾念秋的小手紧紧攥住姐姐的衣角，虽然害怕得发抖，眼神却很坚定。
“只要和姐姐、默哥哥在一起！”
林默看着她们，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他的王座。
“世界树，全部能源注入曲率引擎。”
“空间之心，锚定跃迁奇点。”
“梦魇之心，展开精神壁垒。”
“生命之心，维持舰体结构。”
“航线锁定——蓝色空间。”
“倒计时。”
【10，9，8……】
“自然选择号”的舰首，空间被拧成一团漆黑的奇点，仿佛宇宙张开的喉咙。
【……3，2，1！】
【跃迁！】
一道撕裂灵魂的恐怖震颤袭来。
整艘战舰化作一道不可被观测的流光，决然撞进了那片通往十四亿光年之外的深渊航道。
跃迁通道内，没有星光，没有上下，甚至没有时间。
只有一片永恒的、混沌的、足以逼疯任何智慧生命的光怪陆离。
“自然选择号”像一片被卷入风暴的树叶，在狂暴的维度乱流中挣扎。
舰体内部，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从未停止，仿佛这头钢铁巨兽随时都会被无形的大手撕成碎片。
这是林默经历过，最凶险的一次航行。
舰桥的气氛压抑到几乎凝固。
头三天，顾念秋吐得昏天黑地。
空间错位和时间紊乱带来的眩晕，对她而言就是一场酷刑。
顾知夏寸步不离，用自己的后背给妹妹当靠枕，将一缕缕微弱的、被她控制得极为柔和的雷电之力，渡入妹妹体内，勉强稳固着她那不断震颤的精神。
“好点了吗？”
她用湿毛巾擦去妹妹额角的冷汗，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曾察问的温柔。
“嗯……”
顾念秋虚弱地点头，小脸苍白如纸。
“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
顾知夏撒了个谎，瞥了一眼主屏幕上那个几乎没有挪动过的进度条，心底一阵烦躁。
另一边，林默像是和王座长在了一起。
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他的全部心神，都用来规避航线中的致命陷阱。
面前的虚空星图，早已不是宇宙模型，而是一张布满扭曲线条和危险红点的雷区图。
就在刚才，一头体长数千公里、由纯粹负能量构成的虚空巨兽，张开大嘴试图将他们吞噬。
林默甚至来不及启动武器，只能凭直觉与计算，操控战舰以一个堪称神迹的角度，贴着它那布满空间裂缝的牙床险险擦过。
每一次警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这样下去不行。”
林默的声音在死寂的舰桥中响起，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却锐利得吓人。
“什么意思？”顾知夏抬头。
“能源消耗，超出预估百分之一百七十。”
林默调出一组数据，每个数字都触目惊心。
“舰体金属疲劳度，也快到极限了。”
“最多五天，不用敌人动手，‘自然选择号’自己就会散架。”
顾知夏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返航？”
“没路了。”
林默摇头。
“从我们跳进来的那一刻，就斩断了回头路。”
前进，或者毁灭。
顾念秋听着他们的对话，小脸上满是恐惧，但她用力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来。
“一定……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小声地问，望向林默。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尽管盛满了恐惧，却依旧闪烁着一丝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丝信任，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痛了林默那颗被理性层层包裹的心脏。
他沉默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念秋，”他开口，“你的天赋，是‘神厨之心’。”
“嗯？”
顾念秋愣住，不明白默哥哥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林默的语速开始变快，疲惫的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你的料理，可以赋予食物‘概念’。”
“比如勇气，比如力量，比如恢复。”
“那么……它能不能赋予‘稳定’、‘坚固’，甚至是‘幸运’这样的概念？”
这个问题，让姐妹俩都怔住了。
给食物附加“幸运”？这是什么思路？
“我……我不知道……”顾念秋茫然地摇头，“我从来没试过……”
“那就现在试试。”
林默的语气不容置喙。
“把‘自然选择号’……”
“当成你的食材。”
“啊？”
顾念秋的小嘴，缓缓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