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篝火边的暗号
临时据点的篝火燃得正旺，木柴在火焰中噼啪作响，将周围的黑暗逼退三尺。李公安蹲在火堆旁，手里翻看着那本从矿洞铁箱里找到的花名册，羊皮封面被火烤得微微发烫，上面的墨迹在火光中泛着暗蓝。
“你们看这里。”他忽然用手指点向其中一页，“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个符号，像数字又不像，倒像是某种标记。”
林悦凑过去细看，那些符号确实古怪——有的像扭曲的“三”，有的像断开的“八”，最末页还有个用朱砂画的蝎子，与毒藤会布包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会不会是联络暗号？”她猜测道，“比如‘三’代表第三个时辰接头，‘八’代表第八棵老槐树？”
沈青从怀里掏出那枚带划痕的铁哨，哨身上的刻痕与符号里的“三”隐隐相合。“这个‘三’，和哨子上的划痕弧度一样。”他将铁哨放在花名册上比对，“而且你看，每个符号旁边都有个小点，数量不等，或许是在标记人数。”
虎娃托人送来的签到簿就放在旁边，林悦翻开最近的记录，忽然发现虎娃画的幼苗旁边，也歪歪扭扭画了个类似的符号——像个躺着的“七”。“这是虎娃今天记的，”她指着符号，“他说发现药圃边的篱笆上，有人用刀刻了这个，以为是调皮孩子弄的。”
李公安眼神一凛：“是毒藤会的人在探路！这‘七’很可能代表第七畦紫霞苏，他们在标记目标！”他立刻让人去药圃查看，“务必把刻痕毁掉，别让他们知道我们识破了暗号！”
篝火渐渐弱下去，沈青添了根松枝，火苗“腾”地窜起，照亮了他胳膊上未愈的刀伤。“从断桥到矿洞，他们的暗号越来越隐蔽，”他忽然道，“说明他们在收缩防线，很可能在策划更大的行动。”
林悦想起花名册最后那页的朱砂蝎子，旁边还写着个模糊的“朔”字。“朔日？”她推测，“这个月的朔日是初三，还有五天……他们会不会在那天有大动作？”
李公安立刻在地上铺开地图，用石子标注出已拔除的据点：“如果朔日动手，最可能的目标是北地商队的必经之路——黑风口。那里地势险要，适合埋伏，而且商队下个月就要出发，他们肯定想在那之前截胡银边种子。”
正说着，去药圃查看的公安回来了，手里拿着块带刻痕的篱笆木条：“林大夫猜得没错！第七畦的篱笆上确实有‘七’字刻痕，而且旁边还埋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这个！”
陶罐里是块折叠的麻布，展开后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朔日风，紫霞落，北地通路断，独留蝎影过。”字迹潦草，却透着股阴狠。
“这是藏头诗！”林悦迅速拆解，“‘朔’‘紫’‘北’‘独’——朔日，针对紫霞苏，截断北地通路，毒藤会独霸！”
沈青将麻布凑近篝火，火苗舔舐着边缘，却在接触到字迹时诡异地绕开了——炭笔里混了磷粉，遇热会发光！火光中，麻布上的字迹渐渐显露出隐藏的线条，竟组成了黑风口的地形图，标注着埋伏点和逃生路线。
“他们故意留下线索，”沈青眼神凝重，“要么是陷阱，要么是想引我们去黑风口，好趁机偷袭药圃。”
林悦翻开签到簿，在虎娃画的符号旁写道：“戌时，获毒藤会暗号麻布，藏黑风口地形图，疑为诱敌之计。朔日临近，需双线布防——黑风口与药圃并重。”她笔尖一顿，忽然想起什么，“王阿婆的侄子！商队头领！我们得立刻派人通知他，让商队提前出发，避开朔日！”
李公安立刻点了两个精干的公安：“连夜赶路，务必让商队头领收到消息！就说毒藤会有埋伏，让他改走南线，绕开黑风口！”
篝火旁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沈青用柴刀在地上画着黑风口的地形：“那里有三处隘口，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人通过，适合设伏。但西侧有片松林，我们可以提前藏在那里，等他们动手时前后夹击。”
林悦则在思考药圃的防御：“我回去守着药圃，让虎娃带着村民躲进东边的山洞。张大叔熟悉陷阱，我们可以在篱笆外挖壕沟，埋上尖刺，再用藤蔓伪装，让他们进不来。”
夜色渐深，山风穿过据点的帐篷，带着远处的狼嚎。李公安将花名册收好，铁箱的锁扣在火光中闪着冷光：“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样，这次都要让毒藤会有来无回。”
沈青往篝火里添了最后一根柴，火星子窜得老高，照亮了每个人眼里的决心。“明天一早，我跟李公安去黑风口勘察地形，”他看向林悦，“药圃就交给你了。”
林悦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签到簿的封面。上面还留着虎娃的体温，和紫霞苏幼苗的清香。她知道，这场仗不仅是为了守住种子，更是为了守住西坡的安宁，守住那些像幼苗一样，在风雨里努力生长的希望。
篝火渐渐烧成灰烬，只剩下暗红的炭火，映着每个人的脸庞。远处的鸡叫划破夜空，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林悦将签到簿贴身收好，起身往药圃的方向走——那里的紫霞苏幼苗，还在等着她浇水，等着她守护，就像等待着一个必然会到来的，充满阳光的明天。
路上，她忽然想起李大夫在图谱扉页写的那句话：“草木无言，却知兴衰。人心有诡，终难敌赤诚。”此刻山风拂过，带着药圃的清香，仿佛是草木在应和，在说：别怕，我们都在。
林悦刚走到药圃篱笆外，就见虎娃举着个火把跑过来，小脸上沾着泥土：“林姐姐！张大叔他们已经开始挖壕沟了，说要在篱笆外埋三层尖刺！”
她顺着虎娃手指的方向看去，月光下，十几个村民正挥着锄头刨土，铁锄碰撞石块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张大叔站在土坡上指挥：“东边多埋点！那里地势低，容易被偷袭！”
林悦快步走过去，从背篓里掏出用油布包好的铁钉：“这些是从铁匠铺借的，比木刺更锋利。”她蹲下身，指尖划过刚挖好的壕沟，沟深近三尺，边缘用杂草遮掩，乍一看和普通土地没两样。
“虎娃，你带几个孩子去把东边的山洞再清理下，”林悦转头叮嘱，“把干粮和水搬进去，要是真打起来，老弱妇孺先躲进去。”
虎娃用力点头，扯着几个半大孩子往东边跑，火把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光带。
这时，张大叔忽然“咦”了一声，指着篱笆上的刻痕：“这‘七’字旁边，好像还有个淡点的印记？”
林悦凑近一看，果然，刻痕下方有个模糊的三角形，像是用指甲划的。“是毒藤会的二次标记？”她眉头紧锁，“他们不止一波人？”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林悦心头一紧，却见是沈青和李捕头回来了，两人身上沾着夜露，神色凝重。
“黑风口不对劲，”沈青翻身下马，声音带着疲惫，“西侧松林里有新踩的脚印，不止十个，像是故意让我们看见的。”
李公安补充道：“而且他们在隘口摆了些破布，看着像埋伏的样子，太刻意了——肯定是想引我们往那边派兵。”
林悦忽然想起麻布上的地形图：“那图上标注的逃生路线，终点是不是靠近药圃后墙？”
沈青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对！当时没细看，现在想起来，路线尽头画了个小树，和药圃后墙那棵老槐树一模一样！”
“他们的目标果然是药圃！”林悦立刻道，“张大叔，把西边的壕沟填了，往东边移！让他们以为我们没识破圈套！”
村民们立刻动手，铁锹翻飞间，西边的壕沟很快被填平，伪装成原样。沈青则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搬来几捆干柴堆在后墙，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关——只要拉动绳索，柴堆就会滚落，堵住通道。
李公安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的脸：“我让公安在黑风口外围留了五个暗哨，要是看到毒藤会的人往这边移动，就放狼烟。”
林悦抬头望向夜空，星星稀疏，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她摸出签到簿，借着篝火的光写道：“亥时，识破毒藤会声东击西计，调整防御，后墙设伏。”
笔尖落下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沈青握紧腰间的刀：“来了。”
林悦深吸一口气，将签到簿塞进怀里，从篱笆上摘下一朵紫霞苏别在衣襟：“别怕，我们准备好了。”
篱笆外的黑暗里，传来草叶摩擦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药圃里，篝火静静燃烧，映着每个人紧绷的脸，也映着那些悄悄拔尖的紫霞苏幼苗——它们仿佛也在屏息等待，等待一场守护与掠夺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