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林霭,唤醒了沉睡的古城。鸟鸣啁啾,取代了夜的静谧。小队众人相继醒来,简单收拾行装,准备踏上新的旅程。经过一夜休整,尤其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情感落定,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连带着这片古老的遗迹也显得愈发可亲。
王胖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最后一点压缩饼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走了走了,别耽误胖爷我去新地图开荒!听说东南边物产丰富,说不定能搞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天天啃这玩意儿,胖爷我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吴邪笑着摇头,动作利落地绑好背包,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旁边正在默默检查装备的张起灵。小哥依旧沉默,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融化了不少。感受到吴邪的视线,他抬起头,目光相接的瞬间,吴邪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移开眼,耳根微红,心里却甜丝丝的。
解雨臣和黑瞎子站在稍远处。解雨臣正将水壶递过去,黑瞎子接过,仰头喝了一口,动作间肩胛的伤似乎已无大碍。他喝完水,顺手将水壶盖拧好,极其自然地塞回解雨臣的背包侧袋。解雨臣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默认了他这越界的举动。
一行人踏着晨露,离开了这座给予他们庇护与启示的森林古城,再次投身于茫茫林海之中。双鱼符在解雨臣怀中稳定地散发着微光,指引着东南方向。越往那个方向走,林木愈发茂密,空气也越发湿润温暖,各种奇异的植物和偶尔窜过的小动物,都显示着这片土地的勃勃生机。
行程不算紧迫,众人的心态也放松了许多。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林间空地停下,准备露宿。张起灵和王胖子负责清理营地并寻找水源,吴邪帮忙拾取干柴,而解雨臣则照例检查黑瞎子的伤口恢复情况。
篝火很快燃起,驱散了林间的湿气和渐浓的暮色。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一张经历风霜却依旧坚韧的脸庞。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火堆旁,掏出包里最后一点肉干,宝贝似的看了看,又叹着气收起来,对着火堆开始畅想:“等到了地方,胖爷我第一件事就是找条河,摸两条肥鱼,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他陶醉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
吴邪被他逗乐,一边添着柴火一边笑道:“胖子,你就知道吃。说不定那边有什么古老的文明遗迹等着我们去发现呢?”
“发现遗迹能当饭吃吗?”王胖子理直气壮,“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对吧,四眼儿?”他把话头抛给坐在解雨臣旁边,正拿着一根树枝漫不经心拨弄着火堆的黑瞎子。
黑瞎子闻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瞥了王胖子一眼,又看向身旁正低头替他重新包扎伤口的解雨臣。解雨臣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划过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
“胖爷说得在理。”黑瞎子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他特有的惫懒,“不过,我现在觉得,去哪儿、干什么,都不太要紧。”他目光落在解雨臣专注的侧脸上,火光为他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色,“重要的是,跟谁一块儿。”
这话意有所指,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林中格外清晰。
王胖子立刻做出一副被酸到的表情,捂住胸口:“哎哟喂!黑瞎子你这话说的,胖爷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合着就我们这几个是顺便捎带的?”
吴邪忍不住笑出声,偷偷瞄了一眼张起灵。小哥依旧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他的黑金古刀,仿佛没听见,但吴邪分明看到他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解雨臣包扎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面不改色地打好最后一个结,淡淡道:“伤好得差不多了,废话也跟着见长。”
黑瞎子低笑一声,不再多说,但那眼神里的意味,在场除了王胖子故意装傻,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解雨臣收拾好药品,坐到火堆旁。黑瞎子极其自然地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人手臂几乎相贴。解雨臣没有躲闪,目光投向跃动的火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吴邪看着他们,又看看身边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张起灵,心中一片暖意。他鼓起勇气,往张起灵那边靠近了一点,低声问:“小哥,你觉得我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张起灵停下擦拭的动作,抬眼看了看东南方向漆黑的密林,简练地回答:“未知。”
若是以前,听到这个答案吴邪或许会不安,但现在,他看着张起灵沉静的眼神,只觉得无比安心。他用力点点头:“嗯,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张起灵的目光在吴邪坚定认真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围坐的五人。王胖子还在那儿絮絮叨叨规划着他的“美食地图”,吴邪偶尔插嘴调侃,张起灵沉默聆听,黑瞎子和解雨臣虽话语不多,但之间流淌的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亲近,已然改变了整个团队的氛围。
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背负着不同的过往,却因命运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共同经历了生死,分享了秘密,也确认了彼此在对方生命中的重量。前路依旧未知,或许还有新的挑战与危险,但此刻,围坐在篝火旁的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坚不可摧的整体。
解雨臣感受着怀中双鱼符平稳的脉动,又看了看身边这些可以完全托付后背的同伴,一直清冷的眼底,也染上了一丝篝火般的暖意。
“休息吧。”他最终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清晰而平稳,“明天,早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