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闭关之后，华山再次陷入了平静。
几大高手继续闭关，意图突破绝顶。
老弟子还好，按部就班的修行，下山历练，处理门派事务。
新招收的弟子，尤其是听过秦真文化课的年轻人，思想上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时间回到年前，秦真的第一堂课。
蒙学堂，华山新设建筑，将原来讲经堂的蒙学功能单独分出来，成立蒙学堂。
看着正襟危坐的二十几个小萝卜头和少年，秦真开始了第一课。
“各位师弟，我是你们的二师兄，秦真。初次见面，大家好啊。”
“见过师兄。”
齐刷刷的见礼之后，秦真模仿前世的经验，让师弟们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不是秦真不知道这些师弟们的情况，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好借机观察这些师弟。
“二师兄，我是赵甲，从西北而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学好武功，不再挨饿。”
“哈哈哈。。。”哄笑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赵甲也有些羞赧。
不过，秦真一言不发，既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跟着嬉笑。众人也就慢慢的停下来了。
“很不错的愿望。将来，你一定可以的。”
秦真表示肯定之后，让赵甲坐下。示意后面的人，可以继续了。
“二师兄，我是张铁，从敦煌而来。我习武就是不想再被人随意欺负。”
“不错。”
“二师兄，我是赵虎。不知道家在哪，我是逃难途中，遇上三师兄救济，就上山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习武，目前，我也想成为三师兄那样的人。”
“很好。”
“二师兄......”
“不错。”
......
等众人都介绍完，不论他们的愿望是为己还是为人，或是单纯的想活的更好，秦真都表示认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这些人中，年龄稍大一点的，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十岁以下的几个孩童，都是上华山之后，老岳亲自起的名字。以百家姓为排序取姓，十天干、十二地支为名。比如赵甲，比如卫卯。
“第一课，为兄不教你们识字，也不教你们江湖。我们只学一样，立志。”
“立志，就是认识自我。知道自己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成就，或是有什么想要宛城的事情。”
“比如，赵甲师弟，不想再挨饿。张铁师弟，不想被欺负。赵虎师弟，想要成为自己景仰的人。这些想法，都没问题。”
顿了顿，看着这些单纯懵懂的师弟，秦真继续道：“这里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常立志，立常志。大家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敢说还是不愿意分享。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回应，秦真也不在意。第一次嘛，不着急。
“既然没人愿意讲讲自己的想法，那就由我继续了。大家有什么不懂的或是不认同的，可以私下找我探讨。”
“常立志，立常志。我认为，是人一生中的两种确定志向的方式。”
“所谓常立志，就是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会有不同的追求，而这个转换追求的过程，就可以称之为常立志。”
“而立常志，指的是总有些人是与众不同的，可以在初期就找到自己的路，立下可以为之奋斗终生的志向。”
“这两种立志之法，本质上没有高下之分。”
“为什么？”一声稚嫩的疑惑声传来，惊醒了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正是最先自我介绍的赵甲。
“赵师弟，你是想问为什么这两种方式没有高下之分吧。”
“正是，请二师兄指教。”
“在那之前，为兄是否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想学好武功，不再挨饿，这是你一生的志向，还是现在的志向？”
“嗯......嗯...我...不...知道。”赵甲的声音变得不确定。
“无妨。”
“你这个想法，可以是短期志向，也可以是长期志向。这并不冲突。”
“如果这是你的短期志向，那随着你长大，你就会发现，这世间，不只是吃饱，还有很多想要得到的。比如财富，比如权力，比如无敌的力量，比如悠久的寿命。借用一句话来说——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之所以不再挨饿这个志向也可以是长期的，那要看你怎么理解挨饿。也许长大后的你，会把所有未曾实现的愿望、未曾拥有的美好视为挨饿，到那时，不再挨饿自然就成为你终生的追求。还有另一个方向，就是‘我’这个概念。也许长大后的你，会认为‘我’指代的是和你一样遭遇的人，甚至是全天下的人，到那时，或许你永远也实现不了不再挨饿的志向。”
“总结起来就是，人是会成长的。少年立下的志向，未必是成年的志向，成年时的志向，又未必是晚年的志向。”
“所以，不断转变志向的过程，成为常立志。而能够将人生各个阶段的志向整合统一，一以贯之，可成为立常志。”
秦真话音落下，室内的一众听众齐齐陷入寂静。就连门派旁听的老岳，也觉得颇有道理。
老岳年轻的时候，也只是想着练好武功，行侠仗义。只是华山遭逢巨变，老岳不得不扛起华山复兴的重担。幸运的是，复兴华山和行侠仗义并不冲突，反而完美契合。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老岳放心的转身离去了。这里交给二徒弟，足以安心。
看着众师弟陷入思考，秦真也不着急，就这么站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年轻弟子们陆陆续续的醒过来。只觉得学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互相询问对方的感受。只是，问遍前后左右的同伴，发现大家的感受互不相同，完全没有参考性。
“二师兄，可以为我们解惑，为什么同样的课，大家的收获会互不相同么？”
这是敦煌张铁率先问道。
“很简单。”秦真微微一笑，道：“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对同一个问题，有不同的见解，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的么？张铁表示疑惑，也不再多想。
“二师兄，你的志向是什么？”
赵甲此问一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活着。”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