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风雪比上次更烈,像无数把冰刀,刮在脸上生疼。陈默一行人站在金属结构残骸前,心沉到了谷底——短短一天时间,那些原本散落的碎片竟已重新拼接成半座塔状建筑,暗红色的能量在塔身上流转,像凝固的血液,与天空的极光交相辉映,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完了……”老周瘫坐在雪地上,烟杆掉在一旁,被风雪迅速掩埋,“这玩意儿比上次结实十倍,能量读数爆表,咱们那点电磁干扰器,跟挠痒痒似的。”
小张调试着铁蛋模型的能量炮——这是他连夜改装的新功能,此刻炮口却在剧烈颤抖,屏幕上的能量条像垂死的心电图,忽上忽下。“不行……能量被压制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在吸收极光的能量,我们根本打不过。”
林夏的贝壳手链紧紧贴在掌心,烫得惊人,却再也听不到任何歌谣,只有一片死寂的嗡鸣。她看着塔状建筑顶端的能量核心,那里的红光中隐约浮现出星之民的符号,与昆仑聚能阵的符号如出一辙。“重置程序已经启动了。”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这些符号在同步全球的遗迹,我们……阻止不了了。”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塔状建筑。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无力——从江南的锁龙桥到雪域的古墓,从复活节岛的石像到昆仑的万祖洞,他们赢了一次又一次,却在最终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胸口的符咒纹路在隐隐作痛,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铁蛋模型突然“汪汪”叫了两声,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执着。它挣脱小张的手,朝着塔状建筑跑去,机械爪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划痕,像一道倔强的印记。
“铁蛋!回来!”小张大喊,想追过去,却被陈默拉住。
陈默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想起铁蛋第一次出现时的样子——圆滚滚的,有点傻气,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冲在前面。他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铁蛋模型跑到塔状建筑脚下,对着能量流转的纹路“汪汪”叫,屏幕上艰难地跳出一行字:“检测到……能量流有缝隙……在……第三层的齿轮纹里……”
话音未落,塔状建筑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击中铁蛋模型。模型像被踢飞的易拉罐,重重摔在雪地上,机械外壳裂开一道缝,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铁蛋!”小张疯了一样冲过去,将模型抱在怀里,手指颤抖地抚摸着裂开的外壳,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上面,“你醒醒啊……别吓我……”
塔状建筑的能量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天空的极光被染成血色,远处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其他遗迹的能量开始响应,地球的地脉像被点燃的导火索,正朝着毁灭狂奔。
老周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算了……至少咱尽力了。想当年,我年轻时还跟人吹过牛,说要保护世界,现在想想,挺可笑的。”
林夏靠在陈默身上,眼泪无声地滑落:“对不起……我没能解开父母留下的谜题,没能阻止这一切……”
陈默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不怪你。是我太弱了。”他看着小张怀里一动不动的铁蛋模型,看着老周落寞的侧脸,看着那座在风雪中愈发狰狞的塔状建筑,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席卷了他——或许,这就是结局。
就在这时,小张怀里的铁蛋模型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滴滴”声。
众人猛地抬头。
模型的屏幕亮了起来,不是熟悉的蓝光,而是柔和的绿光,像初春的嫩芽。屏幕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跳动的图案——是铁蛋机械爪的爪印,正与塔状建筑第三层的齿轮纹产生共鸣。
“它……它在引导能量流!”林夏突然反应过来,“铁蛋的核心融合了多地脉能量,它能找到能量流的弱点!”
小张立刻将模型举起来,对准塔状建筑。绿光顺着模型的机械爪射出,像一根无形的线,缠绕在塔状建筑的第三层。那里的齿轮纹果然出现了一丝松动,暗红色的能量流开始紊乱。
“就是现在!”陈默突然爆发出力量,捡起地上的工兵铲,“老周,跟我上!小张,稳住绿光!林夏,用贝壳手链的能量辅助铁蛋!”
“好嘞!”老周瞬间从地上弹起来,捡起被雪埋住的烟杆,叼在嘴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今天就让这破塔见识见识,啥叫老姜辣!”
林夏握紧手链,将珠光注入铁蛋模型。绿光变得更加粗壮,齿轮纹的松动越来越大。陈默和老周顺着塔状建筑的能量流攀爬,冰棱划破了他们的手,鲜血滴在能量流上,竟发出“滋滋”的响声——人类的血液,似乎能暂时中和这股能量。
“再加把劲!”陈默嘶吼着,用工兵铲狠狠砸向松动的齿轮纹。
“哐当”一声巨响,齿轮纹裂开一道缝隙,暗红色的能量像喷泉一样涌出,却在接触到绿光的瞬间,变成了柔和的白光。塔状建筑剧烈震动,顶端的能量核心开始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铁蛋模型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带着熟悉的调皮:“搞定!下一站……玛雅神庙?”
众人看着开始解体的塔状建筑,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原来绝望的尽头,从来都藏着希望;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总有它的软肋。就像这冰岛的风雪再大,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就像铁蛋一次次被打倒,却总能重新亮起屏幕。
塔状建筑在白光中彻底消散,天空的血色极光褪去,露出纯净的绿色,温柔地洒在雪地上。铁蛋模型的绿光渐渐黯淡,屏幕重新变回蓝光,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默抱着林夏,看着远处重新变得平静的冰川,突然明白:所谓的先抑后扬,从来不是命运的施舍,而是在最深的绝望里,依然不肯放弃的信念。
而这场与星之民“保险栓”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们眼里没有了恐惧,只有燃不尽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