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叫人。”斯塔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现实扼住喉咙的紧绷感。
林澈看着星图上那条微弱延伸向深空的信号轨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叫人？一个充满了主观情绪的拟人化描述。本质上，只是一段特定频率的电磁波。
【系统助手，分析神谕引擎的信号广播协议。】
【指令已接收。正在解析……解析完毕。】
【“神谕引擎”作为克里帝国标准网络化终端，其出厂设定包含向最近的帝国网络节点，持续广播自身坐标及基础运行状态的功能。该行为并非主动“求救”，而是被动“状态上报”协议。相当于一个无法关闭的定位信标。】
林澈的思维模型瞬间完成了信息整合。
“不是叫人。”他开口，打断了斯塔克越发沉重的呼吸，“它在报告位置。”
斯塔克猛地转过头，“什么区别？”
“叫人，是你落水了，你喊救命。”林澈用最简单的类比进行解释，“报告位置，是你手机里的‘查找我的iphone’功能，它每时每刻都在告诉苹果服务器你在哪里。”
“只不过，这次接收服务器的，是克里帝国。”
斯塔克的脸僵住了。这个比喻，他听懂了。比“叫人”更糟糕。一个无法关闭的，向着宇宙深处广播地球坐标的追踪器。
“操……”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在实验室里踱步，“所以，我们不仅偷了人家的宝贝，还顺便给他们开了导航？”
“一个精准的总结。”
“能关掉吗？”
“除非你能从物理层面重写它的底层协议，否则不能。”林澈给出了冰冷的结论。
斯塔克停下脚步，他盯着那个悬浮的符文球体，眼中的烦躁被一种新的、属于托尼斯塔克的狂热与傲慢取代。
“那就让他们来！我的圣盾计划一旦完成，地球就是一个带刺的铁王八！管他是克里人还是什么宇宙丧尸，来了都得崩掉几颗牙！”
【林澈：目标情绪评估。过度自信，源于对技术代差的认知不足。风险评估：高。】
“你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林澈的声音平淡，却像一盆冷水，“达尔本，克里帝国现在的军事领袖。她拥有完整的帝国科技体系，而你，只有一块砖。”
“我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他补充道，“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继续你的研究，把这块砖吃透。我会给你搞来更多的黑科技。”
斯塔克的亢奋，被这句话精准地掐灭了。他泄了气，靠在操作台上，灌了一大口冷掉的咖啡。
“好吧，好吧，你这个气氛毁灭者说得对。”他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空气中的尴尬，“不过，别以为这一个月我真的在发呆！”
他手指在空中一划，调出了一个新的全息屏幕。
“九头蛇的几个残党又冒头了，我顺手清理了一下。然后，在神盾局的一个旧仓库里，我找到了这个。”
屏幕上，出现了一份尘封的，标记着霍华德斯塔克签名的研究档案。
“我老爹的一些遗产。关于宇宙魔方能量的应用。很有趣。”
斯塔克又调出另一个模型，一个全新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微型反应堆结构图。它比之前的所有设计都更复杂，更精密。
“我把他留下的理论，结合克里科技的能量结构，搞出了这个新玩意儿。能量输出的稳定性和峰值，至少是之前的三倍。”
他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属于天才发明家的光彩。
“当然，我也顺便更新了一下我的战甲。”
“然后，给你也留了一套。”
斯塔克打了个响指。
实验室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展柜。里面静静地立着一套通体呈哑光黑色的战甲，线条比斯塔克现有的任何一套都更加流畅、凌厉。
紧接着，那套战甲瞬间分解成亿万个纳米级的粒子，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跨越整个实验室，精准地覆盖在旁边一个人形模特身上。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充满了未来科技的美感。
“马克5代，全自动智能组装，神经信号直连。为你量身定做的。”斯塔克抱起双臂，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
林澈看着那套战甲。
【物品：斯塔克工业定制战甲·林（mark V）。】
【性能评估：常规作战能力提升45%，能量续航提升120%。内置微型维生系统。综合评价：高价值战略资产。】
他没有道谢，上前对着那套战甲伸出手。
黑色的战甲，凭空消失。
被收进了系统背包。
斯塔克：“……”
“喂！魔术师！一句‘谢谢’会让你耗费很多能量吗？”
“没有必要的情绪消耗品。”林澈的回答理所当然。
斯塔克彻底没脾气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咧嘴一笑。
“行，你牛。”他走过来，拍了拍林澈的肩膀，“既然你回来了，我这该死的大脑也该休息一下了。走，开派对去！”
林澈的思维快速运算。
“可以。”
……
日落俱乐部的顶层，再一次被托尼斯塔克包下。
震耳欲聋的音乐，晃动的人潮，酒精在空气中燃烧。
斯塔克是绝对的国王，在无数美女和香槟中游刃有余。
林澈坐在角落，独自喝着酒，无形的立场将他与周围的狂热隔绝。
他破例开启了心灵感应，将范围锁定在斯塔克身上。
喧闹的思绪表层之下，一股清晰的、纯粹的放松感和安心感，稳定地存在着。
【这个混蛋终于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现，总感觉天塌下来也有人一起扛着了……虽然他本人可能就是那个捅破天的人……】
林澈关闭了心灵感应。
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被定义为“安全感”的来源了吗？
一个有趣的标签。
他决定让斯塔克好好享受这种“安全感”。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向舞池。
周围几个一直偷偷观察他的火辣女郎，立刻眼前一亮。
林澈没有废话，直接揽住离他最近的两个，一个金发，一个褐发。
在她们惊喜的轻呼中，他低下头，精准地吻住了其中一个。
这里的规则，他正在学习。
斯塔克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一幕，对他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笑得无比灿烂。
林澈抬起头，隔着人潮，也对着斯塔克举了举怀中女郎递来的酒杯。
或许，偶尔被这个家伙带坏一次，也算是一种乐趣。
这一夜，很漫长。
当派对进入尾声，斯塔克已经抱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模特，醉醺醺地消失在了通往楼上套房的走廊里。
林澈也难得地，没有选择独自离开。
第二天清晨。
林澈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斯塔克让服务员留言去了刚买的纽约斯塔克大厦处理事情。
林澈穿好衣服，走出俱乐部。
清晨的洛杉矶街头，带着一丝宿醉后的疲惫和新生。
他站在街口，忽然意识到，这里离他最初降临这个世界的那个巷口，并不远。
一个想法，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去看看。
就当是……为一个已经关闭的初始任务，做一个最终的现场存档。
他迈开脚步，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那个逼仄、阴暗的巷口，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散发着垃圾和尿液混合的酸腐气味。
他站在巷口，就像一年前那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巷子深处撞了出来，踉跄着，几乎要摔倒。
宽大的卫衣，涣散而凶狠的眼神，混合着毒品与廉价酒精的气息。
是那个高大的黑人。
他比一年前更瘦，更憔悴，眼窝深陷，仿佛生命力都被抽干了。
他没有认出林澈，只是下意识地想绕过去。
林澈没有动。
劫匪不耐烦地抬起头，正要开口骂人。
林澈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调，开口。
“我们见过。”
那个劫匪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浑浊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毫无波动的脸，一个被他埋藏在无数次幻觉与疯狂之下的，冰冷的记忆，破土而出。